这四年来一起经历的太多，话是说不完的，天愈聊愈晚，酒越喝越多。虽谈不上酩酊大醉也都醉眼迷离，还分别跑去卫生间吐了几次。
罗珂在一次吐完后想去把账结了，到了前台一问发现已经有人结过了，不知是他们仨谁抢了先。回到包厢想问问，看着那三张熟悉亲切的面孔又住了口。他觉得在分别前夜再掰扯这些没有意义，是谁都一样。
最后果然只有胡铮算最清醒的，拉扯着三个人到路边打车，先给罗珂送到酒店，他们三个再回宿舍。到了酒店胡铮还想送他进去，被罗珂大着舌头制止，表示自己只是头晕，意识并没乱，回房间完全没问题，他要在外面抽根烟。胡铮便嘱咐他进屋后发个消息，不好让出租车司机等太久又匆匆跑回去。
罗珂走到酒店大门口停步，转身，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立刻打个车去找庄宇尘。这种冲动在这些天来是最猛烈的一次，他都走到了路边，在晕乎乎的意识中只有想念是最清晰的，这个念头几乎虔诚，牵引着醉酒后倾斜的足迹。
手里电话又乍然响起，罗珂仔细看清上面的名字，接通后拿到耳边大吼一声：“不要催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脚步顿在那里，理智和冲动互相拉扯，最后罗珂缓缓转身走回酒店。不行，他不能让一时的控制不住毁掉这个约定，他想念庄宇尘，但更想以后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坐到台阶一侧角落里点了根烟，抱着膝盖慢慢抽了一口，罗珂握着手机直接给庄宇尘拨通视频，那边几乎立刻接起。
“你在外面啊，吃完了？”
“嗯。”罗珂醉眼朦胧，望着屏幕里的人傻笑，“我回来了，还没上楼。”
屏幕晃动了一下，庄宇尘凑近些问他：“喝不少吧，吐了没，难受吗？”
“还好吧，吐了。”罗珂用力眨眨眼睛，想让旋转的感觉少一些，但没成功。他突然将额头抵在手机屏幕上，双手都握上去仿佛想抱住什么，半天没动。
庄宇尘也没说话，屏幕里被罗珂额发挡住了摄像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罗珂的呼吸声或急或缓地传过来。庄宇尘将手机支好，趴在桌上安静地听。
烟都燃到了指间，罗珂一抖擡起头，冲着屏幕笑一下。庄宇尘也笑了一下。
“哥哥，我明天就离开这儿了。”
“嗯我知道。”庄宇尘语气低落了些，“我没办法送你。”
“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异地恋了。”
“我们现在就是，虽然还在一个城市，也不能想见就见。”
“不一样的。”罗珂望望盛夏初始的夜空，“我们不能感受到同一种天气了，天空颜色也不一样。”
庄宇尘又一次沉默，眉头不知不觉间拧紧。
“我刚才……”罗珂想告诉他刚才差点去找他，想了下马上忍住，怕庄宇尘听了难过。
“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刚才，刚才有蚊子咬我。”
庄宇尘似乎洞悉一切般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深究，说：“别在楼下呆太久，早点上去吧。明天上午的飞机对吗，到了告诉我。”
罗珂动了下没起身，几颗星子在头上隐晦旋转。他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地面，忽然嘟囔着说：“哥哥，这夜色过膝了。”
路灯的光斜斜照在台阶一侧，确实只映到了上半身，膝盖之下藏在阴影里。地面上有一条隐晦的河，失意的人总会发现它。
“你站起来。”庄宇尘并没惊诧他的说法，那低缓的声音总让罗珂感受到一种蛊惑般的安慰，“蹚过夜色回家吧，我在将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