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珂擤鼻涕的手顿了下，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思路，被庄宇尘这么一说好像看到了一点光亮，但依旧模糊，他摇摇头继续哽咽：“我，我现在没信心……我还是想去找工作，我就在这边找个工作，肯定能找到的，我们一起工作不好吗？”
“好是好。”庄宇尘揽着他的肩，偏过头说：“但我知道你想读研。我也想让你变得更优秀，更有实力，将来找工作的时候能有更多的主动权，更广阔的选择机会，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为了赚钱被迫去打工谋生。你能做到的，为什么不去做？”
“我不想跟你分开，如果我考到南京了，那要怎么办，我们就得异地了！”罗珂咧咧嘴又要哭，“三年呢，我受不了！”
“你可真是个小傻子。”庄宇尘看着他笑了下，“你在哪读研，我在哪工作不就行了吗，正好琴行要转掉，我干嘛非要留在这边？刘子琦那边的人我都带出来了已经能独当一面，我要走随时都可以，他也留不住。”
罗珂似乎有点懵，消化完这些话的含义心里再次波澜涌动，眼泪汩汩的流。庄宇尘能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而他又为庄宇尘做了什么呢？
仔细想来，在一起之后他就只会凭着直觉本能莽撞热烈地去爱，去索取，偶尔还会闹脾气，尤其是涉及他前男友的时候，结果终于让庄宇尘失去了跟前男友告别的最后机会。可就算这样庄宇尘也原谅了他，还要在这种悲伤心境下帮他处理打架事件带来的所有麻烦。
重要的人离世不是几场暴雨就能释然的，那将是余生中漫长的潮湿，而庄宇尘还得在这样的潮湿里为他撑起一片晴天，甚至帮他规划好以后的路。罗珂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来都太轻，他不能辜负了这样的爱，这样的深恩。
于是罗珂几次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他使劲抱着庄宇尘，很久不松手。
庄宇尘也将他抱紧，不知为什么有种感觉，怀里的人终于长大了。
“我还要去酒吧坐会儿，跟晓卉他们说一声。”庄宇尘拍拍罗珂的背。
“我跟你一起去。”
“走吧。”庄宇尘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牵起他的手。
锁门的时候，罗珂吸吸鼻子，小声问：“琴行转让出去之后，我们住哪？”
“你先回宿舍住几天，我可以住在工作室，那边有休息间，等租到合适的房子我们再搬过去。”走了几步庄宇尘又说：“也许年底我们买的房子就能交房了呢。”
这许多天来，罗珂终于难得地笑了一下，不过短暂到转瞬即逝。
沈青不在酒吧，陆晓卉说他今晚加班。宋念在吧台里给他们调酒，跟着吐槽：“还在实习期就加班，可怜的打工人，万恶的资本家。”
“还是自己开店自由些。”陆晓卉瞅瞅庄宇尘，“可你却要给转了。”
“这不是没办法么。”庄宇尘将情况大致说了说。
罗珂在一旁捧着那杯加了很多冰的威士忌，低着头不说话。
“没想到小田螺看着这么乖，打人这么狠。”宋念听完，狭长的眼睛一眯，“沈青说你把人都打进医院了，一开始我还不信。”
“要我说那种人就该打！”陆晓卉义愤填膺起来，“就是要赔这么多钱也太不值了，你该叫我去谈，我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嚣张。”
“打人总归不对。”庄宇尘转转那杯琥珀色的液体，“算了吧，能尽快摆平我已经挺满意了，要是那边死咬着不和解，更麻烦。”
酒吧里放着几支手碟曲子，很是悠远空灵。罗珂瞅瞅那个空着的小舞台，听着他们谈论这个事情，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冰块跟着心绪一起翻滚，啷啷叮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