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章愈的老师吗,怎么向着外人说话?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你被收买了吧?”妇女转变了攻击方向,唾沫横飞。章愈父亲在床边站着,偶尔搓搓手,一脸木讷紧张,一句话不说,看起来很老实,应该是凡事都听老婆的那种男人。
临床的病人忍不住喊了句:“你们能不能出去吵啊?我是真的脑震荡了,被你们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抱歉。”庄宇尘平复了下呼吸,对章愈轻声又清楚地说:“我问过医生,你这些伤一个月左右就能康复,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和学习。现在我在和你们积极协商和解赔偿的事情,达不成和解不在于我,在于你们要的太多。罗珂打人肯定不对,但你们借此敲诈勒索也不对,我相信办案人员是公正的,不会由着你们胡来。再说他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数吗?你打羽毛球故意撞他影响他比赛,小号发帖诋毁他侮辱他名誉,告诉他家里他是同性恋,发邮件给他们院系领导说他狂妄自大,这些事你可都亲口跟我承认过。碰面后你故意说很恶心的话言语上激怒他,你巴不得他揍你,你毫不还手,这样就全是他的责任了是不是?好吧,就算走到法庭审理那一步,你这些行为也都会被当做参考的,你再好好想想。”
“什么情况?”那位男辅导员的眼睛瞪大了,惊讶地问:“章愈你还做过这些事?你不是跟我说你们言语不和他就无缘无故打你吗?”
“你说的那些有证据吗?”章愈露着的半张脸涨红起来,“就算有证据,我触犯了法律吗?不至于把我关起来吧,他把我打成这样可是能判刑的!”
“但如果你真的做过这样的事,系里能给你个处分。”男辅导员好像动气了,语气很严肃。
“说起处分,”庄宇尘垂了下眼睛,“罗珂已经被记过了,在临毕业之际被取消评奖评优和保研资格,你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章愈定格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都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临床病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个疯子,最后受不了了开门出去透气。
“嗯啊,还真有点开心呢。”章愈坐起来靠在病床上,那只眼珠左右瞟了瞟,说:“那我们就再谈谈赔偿金额吧,不过老师,你可不能给我什么处分。”
男辅导员看看他又看看庄宇尘,最后点点头,很重地呼了口气,“我现在巴不得你赶紧毕业。”
庄宇尘没想到谈这个还能谈出在菜市场买菜那种讨价还价的感觉,什么抹零打折的词都被章愈母亲说了出来,他每说一次不行那女人都要搞出一大篇莫名其妙的理论,最后甚至坐在地上呼天抢地,拍得地面啪啪直响。章愈父亲看不过去想拉她起来,被她一巴掌呼远,脱口而出一句:“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自己儿子被打伤住院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个好的机会,庄宇尘觉得有点可笑,目光里带了点鄙夷。他往椅背上一靠,说:“五十万,多了我也没有。不行你们就起诉吧,我找个好律师最多判一年,无所谓了。”
章愈父亲眼看着就点头了,他母亲猛地站起来一甩袖子,尖着嗓子说:“这个数字不行,必须再加五万,五十五才吉利!”
男辅导员背过身去扶着墙,不想再看。庄宇尘头疼欲裂,揉着额头沉思了片刻,说:“可以。”
只是转头看向章愈的时候目光瞬间犀利,庄宇尘严峻地说:“那就说好了,明天你跟我们去派出所签订谅解书与和解协议书,撤销立案,此事就此完结。你不得再追究他任何民事和刑事责任,最好也别再出现,懂吗?”
章愈梗着脖子没吱声。庄宇尘又说:“如果你不懂,我可以教你懂。”
对视间章愈明显虚弱,他别过头说:“知道,我也不想再见到他,还有你。”
庄宇尘无所谓地笑笑,转身便走。那位男辅导员追上来,问:“你要去学校吗?哎我搭个顺风车,我不想呆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