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九节(2 / 2)

“顺应本心。”罗珂紧跟着说。

修行僧人马上说了一堆话,巴桑怕记不住,没等说完就一直断断续续地给他们翻译,大意是:佛法中没有说过不允许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当然也包括两个同性,也没有基督教教义上的“有罪”。但所有痴迷的爱恋,都起源于无明,所有形式的情欲都会增加对身体的欲望,执着,会延缓从轮回中的解脱。佛法里讲要自然而然,如果天生如此,那就如此,没什么对错可言。佛法约束的,建议持戒的,不是爱本身,也不是情欲本身,而是对这些的执着。佛教是一种成全的宗教,当佛教说一个行为是错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这个行为违反了某一道德标准,而是这种行为给你自己造成了伤害。如果天生是同性恋,却拼命压抑甚至想强行改变性取向,从而给自己造成了伤害,那才是错的。性别取向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永远在于欲望,人人都有情执,人对人,人对物都有情执,这对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来说,都一样。

罗珂听完这番话很受触动,不知为何心里有舒了一口气的感觉,悄悄看看庄宇尘,他却锁着眉。

庄宇尘松开手,朝修行僧人欠身合十行礼,又问:“我听到过一些负面的声音,来自佛教圈,就是业障论,称同性恋者的性取向是来自恶业的招感。大师以为呢?”

巴桑费劲地翻译完,僧人沉思了一下,然后通过巴桑的翻译说道:“现在的痛苦必然与过去的恶业相关,请问你们的痛苦何在?”

“我们本身并无痛苦,之所以受苦,是因为来自社会的主流文化。如果去除这种文化偏见,同性恋者的身心安乐与异性恋者毫无差异。”庄宇尘停了下,又说:“我不觉得哪种业障足以与成为同性恋产生必然的因果关联,是杀、盗、淫、妄的哪一桩?因为同性恋本身,并不因性取向而受生理或心理之苦。很多地方的女性、残障、难民、动物,也因屈居弱势而承受痛苦,难道也是报应吗?难道不是一种打着佛法名义的宿命论吗?”

巴桑开始擦汗了,躬着腰跟僧人讲完。僧人仍面带微笑,风让他的须发都飘动起来。等了良久,修行僧人忽然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说的是汉语,发音生硬但总体还算流畅,罗珂吃了一惊,擡眼看过去。僧人看着大家的表情说:“简单的,会一点。”然后他朝庄宇尘和罗珂招手,“请进来聊。”

罗珂懵懵地跟着庄宇尘钻进山洞,站也站不直,只得躬身听着。僧人在小床上盘腿坐好,看着他们慢慢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恶业。”

“所以自无始生死以来,没人能保证自己没有恶业。同性性取向是否有来自恶业招感的成分,尚未可知,但对同性恋的歧视,压迫,肯定是恶业,因为这些给同性恋者造成的焦虑感,不安全感,作为当事人我们深有感触。还有很多因缺乏社会性支持而产生的种种悲剧,乃至部分畸形发展造成的性|泛滥现象。社会中如果存在这种共同偏见,那岂不是,恶法共业?”

庄宇尘说得也很慢。僧人好像要逐字逐句理解,神色凝肃了些,最终缓缓地说:“所以,你问的是看法,其实是想知道做法。”

“因为世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同性恋者恋情失败的悲剧和性泛滥现象,拿来证明同性恋在品格与生理心理方面的卑劣,这当然会激发愤懑与不平之意,这样的恶性循环会生出更多的恶业与苦难。”庄宇尘叹了口气,躬得更深了些,“身处这样的境地,请问我该如何做呢?”

不知僧人是否能完全听懂。罗珂对此深有感触,但他不觉得这样一个“出世”的苦修僧人能对这个问题给出答案。所以在僧人说出“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过”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空泛,说了又好像没说。

庄宇尘沉吟了一下,很恭敬地说:“感恩指点。”合十行礼后拉过罗珂,告辞作别。

修行僧人的手放在经文上,仍是那副微笑了然的表情。在他们走出山洞之后,一种低低的念经声从身后传来。

巴桑没对他们的恋人身份多说什么,作为偶然的一段同行者,保持礼貌的缄默就是最大的尊敬。他对古修给他们的那包甘露丸兴趣更大,拿去看的时候翻来覆去地说是好东西,真难得,想要一点的表情写了满脸。

庄宇尘就很大方地分给他一些,三人将那些深红色的光滑小丸球平分了吃掉。罗珂啥味都没尝出来,也没喝水,咕咚一下就咽了下去,没什么神奇的感觉和反应。巴桑喜不自胜,珍而重之地用水吞服了。

他们明天要去拉姆拉措,那个据说能看到人前世今生的神湖。巴桑要去扎央宗,跟他们不同路,晚上回去后庄宇尘请他吃了顿饭,就此告别。罗珂挺开心路上能遇到一位藏族朋友,更开心的是他对他们的态度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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