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宇尘看看罗珂，罗珂喝了口甜茶朝他笑，于是庄宇尘点点头。大叔热情地跟他们互留了电话，说叫他巴桑就行。
饭后巴桑还带着他们继续游览寺庙，给他们讲了好几个诸如壁画白公鸡报晓，护法在菜板上剁砍罪灵这样的传说故事，给罗珂听得一愣一愣的。
又走进一处佛殿，面前长长的转经筒一字排开，黑幽幽的木头转柄上是镌刻六字真言的金属筒身，与红色木头柱子分列两行，像身着盔甲的列兵，从多年前就站在这里，守着诸多凡人难以破解的秘密。
罗珂一个一个转过去，空气中有酥油燃烧的味道，一声悠远的佛号在一片鼓声中戛然而止，余韵袅袅通达穹宇。罗珂望着殿内那些明明暗暗的酥油灯，一盏一盏在昏暗的殿内如洒落的繁星，那小小的火焰忽而看似成片，一种强烈的时空交错感突然袭来，好像他再走一步，就会迈进那千年前的时光里。就这么一顿的瞬间，庄宇尘扶住他的肩，那颗忽然悬浮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怎么了？”庄宇尘偏过头轻声问，手一直没放下来。
“啊，我没事。”
到后来罗珂也不知道那刹那的晃神是怎么回事，也许有点高反，也许是吃饱后有些眩晕，也许只是他的错觉。
寺庙都逛遍之后巴桑要回去休息，临别之际再三跟他们确认明天的汇合地点时间。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去哈布日山转转怎么样？”庄宇尘出了寺庙大门点上一根烟，“你若是累了咱们也回去休息。”
“我不累，走啊！”
一路上有小溪潺潺，也有沙漠连绵，罗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边拍照边走边玩。忽然想到这山的附近有那种金刚火雨小石头，从此罗珂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地面，很想捡到一颗。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看的地面是很多双眼睛搜索过的。”庄宇尘手臂一伸把他揽在怀里，“别费那个劲了，你不是都买了吗。”
“可我总觉得捡到的才跟我缘分最大。”罗珂仍不放弃。
“你只盯着地面，会错过风景的，不要顾此失彼。”
罗珂啊了一声，擡头四望。前面几棵老树姿态迥异，一旁是一小片沙地，溪水在不远处流淌，岸边摇曳着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夕阳的光斜斜地照过来，给这一切都晕染上一层红色，鲜明又梦幻。
罗珂走不动了，有点累，并且特别喜欢此处的风景，跟庄宇尘说想在这里待会儿。
此处前无行人，后无来者，就只有他们两个。罗珂忽然觉得放松，拉着庄宇尘在那片倾斜的小沙坡上坐下，再无忌惮地靠在他身上，望着这片近在咫尺的美景。
十五在前面跑了一阵，见他们停下又跑了回来，也坐在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沙地上。罗珂摘下背包，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觉得好惬意，让庄宇尘点根烟给他。
霞光越来越红，罗珂抽着烟，看着面前那棵树。没有风，那棵树的姿势却像在跳舞，枝干弯曲着横伸出来，再缓缓指向天空，好像一个被暂停的舞蹈动作。
罗珂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棵树幽然深秀，苍莽而富有野趣，比他看过的任何一棵都好看。它站在这片土地上，像一个符号，好像无论世界如何动荡都无法打扰到它的安然，罗珂长久地凝望着，无缘无故地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