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宇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反问道：“我说我没有想，你大概不会信吧？”
“你就是想了我也不会生气。”罗珂努力表现得大度。
“我是想到一些东西。”庄宇尘在桌底下牵住罗珂的手，“我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一度沉沦酒精放纵无为的自己，觉得有些……后悔。”
罗珂有点意外。庄宇尘捏捏他手指又说：“刚才一喝那酒，之前胃如何一点点喝坏的感觉好像全部突然涌上来，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好些了没有？”罗珂担心地问。
“好多了，别担心。”庄宇尘看着他，眼神温柔，“现在我身边有你，肯定会好的。”
回到客栈罗珂在床上翻看着各种游记攻略，迫不及待地想去感受欣赏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文化和风情。
“哥哥，这个地方你去过吗？”罗珂举着张拉萨地图，指着上面的某一点。
庄宇尘吃了药正在闭目休息，闻言眼也没睁开把他往怀里一拉，说：“这里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我会带着你再走一遍，把知道的都讲给你。现在好好睡觉，我累了。”
最近几天都是庄宇尘开车，每天基本十个小时甚至更多。罗珂摸摸他明显疲惫的脸，转身熄了灯乖乖躺好，在黑暗中抱住庄宇尘问：“那你都已经去过了，再去会不会觉得乏味？”
“怎么可能。”庄宇尘笑了一声，“再去几次都意犹未尽，美好的事物值得一再观赏。”
罗珂深以为然，朝庄宇尘怀里挪了挪，他身上那种好闻的淡淡松香让人心安。夜里凉爽极了，丝毫没有夏季的闷热，盖着棉被很舒服，像北方的初秋。
一觉醒来拉开窗帘，与预想中一样日光倾城。罗珂欢叫一声，打开阳台门就往外跑。
见到这样的阳光，罗珂越发觉得之前城市里的阳光是多么虚弱，纵使夏天时候日头很毒，也是白蒙蒙混沌一片，远没有这般澄净灿烂，耀眼得无拘无束。天空湛蓝就像一个大湖，寂静，剔透，纹丝不动。
阳台有水泥石柱的围栏，上面摆了只形状像白塔的小炉子，中间地上放着一只藤条编的摇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十五在栏杆缝隙中好奇地探头向下看着。
罗珂点了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坐在摇椅上摇着，闭上眼睛任清风吹拂，感觉很惬意。没一会儿庄宇尘走了出来，递给罗珂一瓶水，靠在栏杆上也点了根烟。
“哥哥，胃还疼不疼？”
“不疼，没事了。你多喝点水，这边很干燥。”
“嗯嗯。”罗珂接过水，“我们今天去哪？要不就去布达拉宫吧？”
“今天不行，门票得先预约，明天再去。我们今天先去大昭寺，罗布林卡和博物馆。”
“好，我们要在拉萨呆多久？”
庄宇尘想了想，“拉萨及其周边，两周左右。”
“这么长。”罗珂笑起来，“不过我很乐意，我喜欢这里。”
“主要8月11号是雪顿节，哲蚌寺会晒大佛，我想去看。”烟抽完了，庄宇尘拉着他进屋，“我们去吃早饭，然后就逛起来。”
大昭寺金顶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双鹿□□美轮美奂。天很蓝，云朵洁白，院墙或深红或明黄，色彩单纯强烈，组合在一起美得热烈又安静，张扬又矜持。
门窗上的布帘很好看，门帘上都有各种宗教符号图案，窗上和房檐边的香布主体颜色是白色，被压成褶皱叠在五彩的边沿上，风一吹过这种短的帷幔就像水波荡漾着撩起来，让整个古老建筑永远生动。
里面人非常多，几乎摩肩接踵。不过罗珂第一次进入藏式寺庙，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多藏式佛像，边挪步边听庄宇尘给他讲解，一直兴致勃勃。
“哥哥，你信佛吗？”参观完毕后，罗珂觉得庄宇尘对藏传佛教了解颇多，虽然知道他没有宗教信仰，还是忍不住问。
“我不信，但我信因果。”庄宇尘拉着他往外走着，“佛法也是一种哲学和艺术，有很多迷人的地方，喜欢研究，不代表就一定会信仰。信仰的人，也未必都知道自己在信什么。”
“不过能毫不怀疑地去信任什么，也是一种幸福。”罗珂看着大昭寺广场前叩长头的人们，“他们的心灵有归宿。”
“难道你没有吗？”庄宇尘反问一句。
罗珂愣了一下，片刻后弯起嘴角，“我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