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裤不就是棉毛裤吗？”罗珂也很惊讶。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庄宇尘明白过来了，告诉他：“在北方不这么叫。”
“在南方就这么叫。”
“反正你在这儿这么穿不行，会被冻坏的。”庄宇尘搂紧他加快了脚步，“明天我找时间去给你买一条。”
罗珂实在冻得够呛，没有拒绝，哆嗦着说：“我看你那种就挺好，外面是棉线的里面还有绒绒。”
“嗯，就买那种。”
拐过了一条小路，在一幢幢老旧的居民楼里穿行了几番，罗珂觉得离他大姑家，或者说离奶奶的灵堂应该很近了，他已经听到隐隐的哀乐声音，好像是《大悲咒》。
这时他不由自主地抓紧庄宇尘的手，开始紧张。不是因为害怕灵堂，罗珂忽然想到会有很多庄宇尘的亲戚在里面，他紧张的是那些人，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庄宇尘在一栋楼前停下，这栋楼跟周围其他的楼一样，临街的一面涂成明亮的黄色，背面却是黯淡的灰色，墙体有水泥修补形成的一块块白斑，明显是栋年龄很长的老楼。
“就在一楼。”庄宇尘摸摸罗珂的脸，“其实我不建议你去。”
“你在担心什么？”
“人多，乱。要一直守到天亮，很累。你可能会害怕。”
“我就要陪着你。”紧张归紧张，罗珂还是很固执。
“那走吧。”庄宇尘拉着他的手走进楼门，厚重的钢门在身后啪嗒一声关上了，一楼的声控灯随之亮起。
楼梯是纯水泥铺就，中间因为走的人多已经明显凹陷磨损，老式的铁艺楼梯刷着绿色的油漆，经过久远的时间洗礼早已斑斑驳驳，楼道里堆着各种箱子袋子还有水缸，腌菜的味道并不好闻。
罗珂跺了两下脚，灭掉的声控灯又亮了起来。庄宇尘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一个荷叶头的女孩子来开了门，看样子是个高中生，对庄宇尘喊了一声哥，看到他身后的罗珂愣了一下，并没有称呼。
“这是我小姑家的孩子，我另一个表妹。”庄宇尘给罗珂介绍，进了屋子后又对那女孩儿说：“我朋友，今晚来陪我一起守灵。”
罗珂朝她点点头，跟进门来，向地上张望，并没有可供换的拖鞋。
那个女孩子关上门，回头说：“不用换鞋，来来往往的人多，这样就行。”
屋子里的户型比较奇特，进门先是一段不长的玄关，左侧是大厅，对面是厨房，右边几扇门都关着，应该是卫生间和卧室。
罗珂探头朝大厅看了看，大概有十几个人在，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朝这边张望了下，大多数人没注意，三三两两地不知道聊着什么，脸上看不出悲戚的表情。
大厅正中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立着一张黑白遗照，奶奶正在上面微笑着看向众人，慈眉善目，看着是六七十岁的光景。前面是一个香炉，烟雾袅袅，两侧摆着水果糕点等食物供品，最外侧是两根很大的白蜡烛，那火焰在明亮的灯光下并不显眼，正在奋力燃烧。
桌子后还有桌子，上面一具枣红色的灵柩，镶有金色花边，周围摆着很多鲜花，后面一个音箱在反复播放着大悲咒。罗珂看到这样的景象，想到之前那个见过数面的老人如今已经永远地沉睡在那里了，心思动荡鼻子一酸，擡手抹了抹眼睛。
香案前面的地上有一只瓦盆，两个女人正跪坐在一侧往里烧纸钱。另外一侧靠墙一张沙发，旁边有一些各种各样的椅子，都坐着人，声音或高或低地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