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罗珂嘴巴张大了，烟也忘了接。虽说以奶奶的光景来看，过世的消息属于情理之中，但仍在罗珂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这这……”罗珂结巴了一会儿，心绪混乱，“他没告诉我啊！”
“不忍心告诉你呗，大概是想让你在家好好过年。”宋念抽了口烟，看他没接烟手又收了回来，“再说告诉你有什么用，这种事你也帮不上忙。”
罗珂心里那种兴冲冲的劲儿早没了，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却是落在一片冰凉之上。脑子里一会儿闪过奶奶苍老的面容，一会儿浮现出庄宇尘疲惫的脸。想到昨天早上他那样悲伤低落的声音，这片冰凉忽然一阵翻滚，像冰河里冰块撞击着冰块，心里跟着隐隐绞痛。
“给我支烟，念哥。”罗珂伸出哆嗦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冻的，脸色煞白。
“刚给你你不接。”宋念说着，重新递给他一根，帮他点燃。
罗珂猛吸了几口，杂乱的心绪并没有好一点，抖得倒是没那么厉害了。他后退几步，慢慢蹲到地上，垂着头。正月的北风把地上的灰尘都吹跑之后，仍不遗余力地在坚硬的地砖上掠来掠去，仿佛一定要带走什么才罢休。
宋念的烟抽完了，并没离开，看着罗珂说：“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
难过并不足以说明罗珂此刻的心情，他跟庄宇尘奶奶的感情并不深，虽然也难过，但更多的是对庄宇尘的心疼和思念。他擡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宋念，“我还好。就是他……”
说到这儿一下子哽咽住了，半晌才说：“他一定很难过。”
“唉……不过他奶奶都病了这么些年了，他肯定早有心理准备。”宋念拍了拍他的肩，“生老病死，人人都得面对。”
罗珂抽完烟慢慢站起来，像跟宋念说也像在自言自语：“他这些天一定累坏了。”
“这倒是。”宋念双手插回衣服口袋，看了看比平日空荡了不少的街道，“后来他奶奶转进医院重症监护室，就他一个人日夜守着，我都想去替替他，不过后来他说他通知姑姑过来了。”
罗珂并不知道奶奶还住了几天医院，怪不得那几天庄宇尘不跟他视频，聊天回复也不及时。不知道他是以怎样沉重的心情面对罗珂的那些喋喋不休。
“我要去找他。”罗珂突然说：“念哥，十五就麻烦你再多照顾几天。”
宋念并不惊讶，看着他挑了下眉，点点头。
罗珂跑回琴行，上楼换了雪地靴，又换了身黑色衣裳，穿上他原来那件奶油色的短款羽绒服。新的羽绒服虽然更长更保暖，但是太花哨了。他将在飞机上戴好的耳钉重新摘下来，放进床头柜原本的首饰盒里，打开的时候发现庄宇尘的耳钉也收在这里。
背上背包几步跑下楼，要锁门的时候罗珂又冲回楼上，拿了些洗漱用品和换洗的内裤袜子，也帮庄宇尘拿了几件，他不确定要呆几天。
站在路边越等越心焦，出租车比平时少很多。终于坐上车了，罗珂才想起来他还没订票，赶紧拿起手机，还好大连到沈阳的高铁火车比较多，罗珂定了最近的一班，看看时间不到下午三点就能到沈阳。
但是到了沈阳之后要去哪，他现在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