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副纠结不安的样子，时亚杰忽然迸出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我逗你玩儿呢，这下你不困了吧？”
手里的烟也笑得落在地上，索性一脚撚灭。那点火光一闪就变成了灰烬，仿佛他心里那点本就不该有的念头。
罗珂的脸色终于安稳下来，有点生气地说：“别开这样的玩笑啊！”又扑哧一下乐出来，“倒真是不困了，被你吓精神了。”
“我吓到你了？”
“对啊！你怎么可能是……”罗珂瞅瞅四周，小声说：“是同性恋呢，还煞有介事说那样的话。”
“嗯哼，”时亚杰耸耸肩，“我装得像吗？只是直男的小把戏罢了，别介意。”
罗珂扔掉烟头，说：“那你可太坏了，以后别再这么骗人。”然后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趁着现在这么精神，得赶紧把论文搞完，走啊，快点。”
时亚杰跟在他后面，轻声问：“你生我气了吗？”
“没有，不至于。”罗珂轻快地回道。
回去之后继续奋战，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做论文提交的最后准备。指导老师告诉他们最好不要拖到最后一个小时再提交，免得提交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来不及处理。
等罗珂将结尾部分写完，三个人一起检查论文，看有没有错别字，数学公式是否专业清晰，排版是否合理，有没有一张图片或一个表格因为放不下被挤到下一页，导致本页出现大半空白的情况，事无巨细。这论文才是他们最终能否获奖的依据，丝毫不敢马虎。
终于敲定了每一处细节，转化为PDF格式之后，罗珂提交了论文，然后一直看着那文件正在上传的进度条，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五……百分之七十九……
进度条比新年的倒计时还让人兴奋激动，罗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有任何闪失。
终于，百分之百！罗珂快乐地大叫一声，又赶忙捂住嘴，侧身跟时亚杰击了个掌，也想跟章愈击个掌，可是章愈先一步坐开了，正拿过晚餐大口大口吃着。
罗珂也觉得饿，但又吃不下，拿了盒酸奶喝了几口，觉得自己已经累成了狗，又马上想到十五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好吧狗都没有这么累。
但最终完成竞赛的成就感还是让罗珂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和训练，这三天的拼搏和坚持，让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可能，也见证了自己的成长，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罗珂终于呼吸到了室外新鲜的空气，既想抽烟，又被烟草味弄得想吐，这几天抽得实在太多了。
校园里静谧一片，离熄灯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章愈回宿舍睡觉去了，时亚杰也想回去洗澡休息，看罗珂站在夜色里不动，就问他：“你不回宿舍吗？”
罗珂现在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用手机，尽管已经累得不行，却不想马上回去睡觉。七十多个小时过去，他像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疲惫士兵一样，此刻只想见到自己的爱人。
“我待会儿再回，”罗珂朝他挥挥手机，一脸傻笑，“我哥要来看我。”
时亚杰笑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嗯，那我先回去了。”提着电脑包的手紧了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罗珂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已经像一只兔子一样跑出去了。
这么累还这么能跑，时亚杰望着他的背影想。那个跳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门口方向，他的目光终于不能再追随过去。
罗珂刚才给庄宇尘发消息说比赛终于结束了，庄宇尘下一秒就说我来看看你。所以罗珂马上就跟打了激素一样迸发出了活力，他听到奔跑时耳边呼呼的声音，分不清是自己的血液流动，还是夜里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