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以后能做更美味的菜肴给庄宇尘吃。
“儿子,怎么突然对烹饪感兴趣了啊?”罗母笑着问他。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学学,闲着也是闲着。”罗珂想了想又说:“等我学好了做给你们吃,也做给我喜欢的人吃。”
“好儿子,知道孝顺了!”罗母眉开眼笑,又说:“遇到喜欢的合适的就抓紧,下次过年领回家才好呢!”
罗珂琢磨着这句话里的重点词汇,喜欢的,合适的。
他觉得合适的,未必是父母觉得合适的,不要说同性恋爱,就是异性恋中,这种矛盾也很普遍吧。
罗珂一边在那思忖着这些,一边用小刀给虾挑虾线,想得入神了,不小心割破了左手手指,划了一道不深却有点长的口子,他啊一声站起来,跑到水龙头那冲水。
罗母急忙过来看,着急地喊着:“他爸,他爸!快找创可贴拿过来!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用你了,快出去拿酒精棉球消消毒,让你爸给你贴上创可贴。”
边说边把罗珂推出厨房。
罗父戴上眼镜,认真地给他消毒,然后贴上创可贴,警告他以后用刀什么的一定要谨慎小心。罗珂说:“嗯知道了,谢谢爸爸。”
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庄宇尘帮他贴创可贴时候的样子。
现在他左手右手都受了点伤,也就没有练琴,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着,随便翻了会儿朋友圈。
基本都是春节祝福,秀年夜饭之类,没多大意思。也不知道庄宇尘在疗养院跟奶奶都吃些什么,那边有没有好吃的。望着窗外不断闪烁升起的烟花,听着络绎不绝的鞭炮声,罗珂又想疗养院肯定不许放烟花爆竹,所谓过年也就是祖孙二人默默地吃饭,然后看春晚吧,太寂寞,太萧条。奶奶的认知已经混乱了,就等于他一个人在看,遇到好笑的节目连个一起笑的人都没有……他应该也不会笑吧,怎么笑得出来。
罗珂心里一片戚然,又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太过,几乎是强颜欢笑般吃着年夜饭。父母很开心,开了珍藏了的酒来喝,罗珂也要了一杯。
“儿子酒量见长啊,果然是大小伙子了!”罗父看基本不碰酒的罗珂喝得还挺快,感慨着。
“那也得少喝,哎慢点慢点,喝急了上头。”罗母在一旁叮嘱。
罗珂的头很快晕起来,他还是一喝酒就头晕,觉得四下旋转站不住脚,但头脑却总是思维清晰,好像脑子就没醉过,说了什么发生什么都记得,只是身体不太听使唤。
春晚已经开始了,罗珂歪在沙发一角看着,演了什么却都只是入了眼而已,脑子里啥也没看进去。父母时不时跟亲戚朋友同事们互相发消息祝福春节快乐,罗珂的手机也有消息提示音间或响起。
他拿过手机给几个同学回复了春节快乐,打字有点费劲。李潇发了好长一段话过来,罗珂也只是简单回复了句春节快乐。罗母又过来要他给长辈亲戚们发个短信拜年,罗珂没办法,在网上找了一段吉祥话挨个发了一遍,终于清净了。
只是没给庄宇尘发这种话,罗珂看着他的头像,知道对方不需要这种客套的祝福,也不需要无效的安慰,说了反而有疏远的感觉,但是他又实在想表达点什么,琢磨了半天,发过去一行字。
——哥哥,我在陪着你。
——我知道的。
几秒之后,庄宇尘这样回复他。
每一秒过去,心里就像有一块石头压上来,越来越重,终于压出了泪,从眼底无声漫起。罗珂擡起头使劲地眨眼。
真好,他都懂。所有的情绪,都无需再用语言表达。
零点的钟声响起来了,终于熬过了除夕夜守岁。罗母煮好了汤圆,让罗珂把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父亲拉起来,一起吃汤圆。
吃完之后,罗珂给父母鞠躬拜年,表情语气比以往每年都认真。父母很开心,罗母眼里甚至闪着泪花,嘴里说着孩子真的长大了。
洗漱完回到房间,罗珂一头栽到床上,裹好被子。不一会儿又爬起来赤脚跳到床下,打开琴盒,拿出吉他轻轻放在床上,挨着他的身侧,也用被子盖上。手指一根弦一根弦拨过去,仿佛有人在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