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
拼一把了!
锋利的刀光闪过,他高高举起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
“咦?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灵堂内,一个玩家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吗?”另一个玩家也凑到了门边,认真听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有啊……是你听错了吧?”他直起了身子,一脸失望,“亏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唉……”他叹着气从门前离开,嘴里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真的好无聊啊……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线索找得怎么样了……”
“无聊?”一个懒洋洋躺在地板上的玩家翻了个身,“等会给你出来个怪物,看你还无不无聊……”
抱怨的玩家立刻闭上了嘴。
灵堂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侧阴影里的那个古怪树木,还在持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相当催眠。
那躺在地上睡觉的玩家就听着从地板传过来的“呜呜”声,思绪一点一点放空了起来。
而在半梦半醒之间,那朦朦胧胧的“呜呜”声竟然逐渐清晰了起来——
变成了一个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
那玩家缓缓皱起了眉。
……是谁大晚上的在灵堂里哭?
“呜呜……你能帮帮我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到了那玩家的耳朵里。
嗯?是哪个女玩家吗?
那玩家闭着眼睛想,身子却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个女声还在继续说道,“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这边的树上,但是我现在是在想不起来我把它们放哪里了……”
“你能帮我找找吗?如果你帮我找到的话,我愿意分给你一些作为报酬。”
最重要的东西?
闭着眼睛的玩家立刻从地面上一跃而起。
那想必一定是高级道具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玩家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大义凛然地向着声音出来的方向走去,“我肯定义不容辞!”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黑暗里。
“那人干嘛?”
另外两个玩家被那个玩家突然的一跃而起吓了一跳。
可还没等他们问出话,就见那个玩家直直地朝着灵堂的一侧走了过去,一点一点消失在了阴影中。
两个玩家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那玩家前进的方向,不是只有那些长得奇奇怪怪的树吗?
算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可能对方就是无聊到去数树洞玩了呢……
毕竟昨天他们已经检查过了,那些树又没有什么危险。
两人便放下心来,各自靠在墙边,对着门板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说……”
一个玩家突然开口,“他是不是去得太久了一些……”
“确实。”
而且,也没有了一点声音。
另一个玩家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线索?”比如,发现了通往其他地方的暗道……
两个玩家顿时坐不住了。
他们对视一眼,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迈入了黑暗中。
…
“如果攻击了那些树的话,会发生什么啊?”
祀绮衣伸手接过了应十二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个奇怪的面具:眼睛和鼻子孔洞的位置都被应十二装了一个滤芯一样的东西。
她好奇地戴在了脸上,在面具后瓮声瓮气,“是会被那些树攻击吗?”
应十二摇了摇头,“不算是……”
他一边伸出手替祀绮衣调整面具的位置,一边解释,“飘飘树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的种子。”
“它的种子平时都被包裹在树皮之中。只是成熟的飘飘树,他们的树皮是十分脆弱的,只要是稍微锋利一点的东西,甚至是同类的树枝,就能破坏它。”
“大多数时候,飘飘树是无法飞这么久的,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容易被破坏。”可偏偏这座宅子里,没有一棵真正的树,所以这些飘飘树才会追着玩家跑了那么久。
“而一旦树皮被破坏,里面的种子就会飞出来……好了,现在再说话看看呢……”
祀绮衣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再一次开口时,传出来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这个种子飞出来会怎么样?”
见祀绮衣的面具调整好了,应十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掏出了自己的那个面具,开始给自己佩戴。
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
“这些种子会飞进人的鼻子里、眼睛里,甚至你身上任何暴露在外的开放性创口里。”
“一旦这些种子进入你的体内,它们就会扎根在你的身体内,迅速开始繁殖。”
“然后你就会成为——”
“新的飘飘树。”
嗯?祀绮衣在面具后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眼神。
应十二的声音终于在调整下恢复了正常,小男孩嫩生生的声音在石洞里响起,“这些种子只要有营养,就会迅速繁殖。”
“人类的血肉对它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营养。”
“而被种子扎根的人,反应会一点点变得迟钝,行动则一点点变得迟缓,最后就变成了一棵一动不动的树。”
“他们的体重会越来越轻,因为他们的血肉正在一点一点被种子被吸收;但从他们的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原本天真可爱的声音因为讲述内容的关系,都变得阴森了起来,幽幽地在石洞内回荡。
“因为种子会释放气体,把塌陷的皮肤撑起来。”
“等到体内的血肉全部被吸收完了,人也就只剩下了一张皮,再加上体内种子分泌的气体……”
“他们就会飘起来,成为新的飘飘树。”
“唔,你说的种子……”
祀绮衣指着石洞外慢悠悠飘过的、长得十分像柳絮的深红色絮状物,问应十二,“是那个吗?”
应十二看了一眼,肯定道,“是。”
“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需要一直带着这个面具了?”祀绮衣看着外面已经漫天飞的红色絮状物,语气惆怅。
“那倒不必。”应十二安慰道,“在外面飞的种子只要见到日光就会溶解。”
祀绮衣瞬间放心了。
不过既然面具都已经带上了,那总要让面具发挥一下作用才行。
祀绮衣朝着石洞外爬去。
现在其他玩家忙着应付飘飘树,哪怕方伯和周管家真的会在夜间出门,也只会被玩家们闹出的动静吸引,他们两个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祀绮衣“嗖”地一下缩回了洞内。
跟在她身后的应十二差点被打到鼻子。
“怎么了?”他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嘘!”祀绮衣绷紧了身体、背靠在石壁上,一边示意应十二安静,一边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片刻之后,她才松下了身体,扭头跟应十二解释。
“是方伯。”
她见到方伯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从假山前走了过去。
看方向,似乎是朝着内院去的。
就好像完全不在意玩家搞出来的那些动静。
……咦?
祀绮衣有些奇怪。
难道晚上就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吗?
“走吧……”她再一次朝着洞外爬去,“我们也过去看看。”
“嗯。”应十二应了一声,正要乖乖跟上,就见祀绮衣又一次“嗖”的一下缩了回来。
“这次是玩家。”她抢在应十二问话前主动回答道。
下一秒,就听见凌乱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朝着假山靠近。
“滚开!滚开!”
沉重的呼吸声混合着毫无规律的挥刀声在石洞外响起,“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滚开!滚开!”
他的声音十分尖利刺耳。
祀绮衣在洞内锐利点评,“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甚至根据她的判断,只要再来一个小小的刺激——比如一个突然从石洞里冒出来的小女孩——对方估计就直接疯了。
于是善良的饲养员小小姐十分体贴地决定在石洞里再蹲一会儿,打算等外面的玩家自己跑开后再出去。
绝对不是因为想等着对方把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飘飘树引走:)
可对方的运气似乎实在有些不好。
“这位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周管家出现在了那个玩家的身后。
“这时候您不该在灵堂内守灵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不其然,那玩家被吓到了,手里的刀顿时挥得更加狂野了。
狂野到连周管家都敢砍了。
周管家侧着头躲开了攻击,缓缓皱起了眉头,“看来,您是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了……”
“既然如此,那么很抱歉,这位少爷。”
周管家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把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刀,然后抓住那玩家的胳膊就往祠堂的方向拖,“您违反了规矩……”
“就要收到惩罚。”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那玩家的理智清醒了一瞬。
他看了一眼周管家行走的方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不——我不要去祠堂!”
“放开我!我不要去祠堂!”
哀嚎声一点一点变远。
祀绮衣一脸唏嘘地、第三次从石洞内爬了出去。
“又一个玩家被关进祠堂了……倪兴文,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是那个冒牌饲养员的声音。
祀绮衣,“……”
这一次她是彻底没了脾气。
她慢吞吞地、第三次缩回了洞内,然后爬到了应十二的后边,示意下一次他先走。
她累了。
祀绮衣抱起了腿,面对石壁开始自闭。
要不今天晚上就干脆睡这里吧……
应十二看得哭笑不得。
在角落里缩成一小团自闭的饲养员,看着跟个小蘑菇似的。
可爱~
“这关我什么事?”倪兴文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和假山内的岁月静好不同,假山外的争吵还在继续。
“你可别什么事都推到我的头上啊,马婧萱。”
“难道不是吗?”假饲养员,真马婧萱语气气愤,“如果不是你昨天晚上就用了那个道具,让其他人以为那是副本的线索,今天晚上的事就不会发生!”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等到确定副本的情况之后再开始那个行动的吗?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和我商量就擅自行动了?”
哦豁?
哪个道具?什么行动?
自闭的小蘑菇偷偷竖起了一只小耳朵。
信息量好大哇!
倪兴文语气不屑,“你现在倒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了哈,可你昨天晚上演的不也挺投入的吗?”
“收道具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啊……”
马婧萱顿时语塞。
半响之后,她的语气软了下来,“那你总要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吧……”
“你不是答应过我,只用那个道具吓人,不害人的吗?”
“啊,你说那个非主流啊……”倪兴文瞬间知道了马婧萱的意思,“他可那是自己胆子小跑出去的,和我没有关系。”
“谁让他嘴贱啊……”他冷笑一声,“他之前那不是嘲讽我弱吗?我就看看他有多强啰……”
“再说了,你不是也用道具在门外弄了个新怪物没有和我说吗?如果不是昨天我的反应快,搞不好你就穿帮了……”
“真要说起来,最后那个非主流也是被你弄出来的怪物弄死的……你那是什么表情?”
马婧萱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现在满是惊恐,“昨天门外那个巨大的怪物……”
“不是你弄出来的吗?”
“什么?”倪兴文也一愣,“我以为是你弄出来的,所以才……”
两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成了惨白。
半响之后,马婧萱颤着声音开口,“我说,倪兴文,我们要不别干了吧……”
她拉了拉倪兴文的手臂,“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两个之所以能够在副本里打着“饲养员”的名号招摇撞骗到现在,就是因为她的能力——预感——她能够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的好坏。
而这一次副本,在倪兴文使用了那个道具之后,她就感到了深深的不妙。
“哎呀,老婆……”
倪兴文把她的手臂拉了下来,一把搂过了对方的肩膀,“你呀,就是胆子太小!”
“这么多副本我们都骗过来了……能有什么事啊?”
“你知道关于饲养员的情报,我花了多少的积分和道具才买到吗?!”
“我们现在从玩家那里骗到的道具,都不够我们回本的呢,怎么可以现在就停手?!哦对了老婆,昨天那些玩家给你的道具,别忘了全部交给我啊……”
“可是……”
马婧萱还是犹犹豫豫的,“我怕我们再这样下去,有一天真的遇到了饲养员该怎么办?”
真正的饲养员可是真正的游戏NPC。
她肯定不会允许玩家打着她的名义招摇撞骗的。
“嗐~”倪兴文早有准备,“你忘了?你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是饲养员。”
“那都是那些玩家自己认错的,关你什么事……”
倪兴文豪情壮志,“哪怕现在,就是真的饲养员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怕!”
石洞内,应十二一把拽住了“嗖”地一下往外窜的祀绮衣。
“你干嘛去?”他用气声问道。
祀绮衣扭头,用口型回答,“我去吓吓他。”
那个倪兴文不是说真的饲养员来了也不怕吗?
她倒要看看,如果她真的站在倪兴文面前,他有几分像从前……
应十二无奈地把人拉了回来。
他竖起一根手指,“你忘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他们现在的身体一旦变回了大人,就再也无法变回小孩了。
而现在,他们还没搞清楚副本的机制,只是为了吓唬倪兴文,就放弃主系统特意为他们安排的身份,有点太亏了。
祀绮衣被说服了。
她撇了撇嘴,坐回了应十二的身边。
外边的马婧萱似乎也被说服了,“那我们这次一定一定要小心一点……”
“我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
“知道啦老婆……走吧……”倪兴文拦着马婧萱往外走,“我们去看看其他玩家都在哪里,搞不好还能骗一点道具。”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呼——”
这一次终于成功从洞里钻出来了的祀绮衣,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吧……”
她擡头看了看天空,“天快要亮了,我们赶紧去找方伯吧……”
两人先到了灵堂。
灵堂的大门紧闭。
祀绮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点门缝。
咦?
祀绮衣朝着应十二招了招手,“小二,你来看看……”
“这灵堂里,是不是没人?”
应十二依言上前。
片刻后,他从门缝前收回了脑袋,确定道,“没人。”
这就奇怪了啊……
祀绮衣推了推门,新的“门栓”——一把扫帚,还牢牢地卡在门上。
也就是说,留在灵堂里的玩家没有出去才对。
可现在,灵堂里空无一人。
那三个玩家人呢?
“先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可是,两人把整座宅子都翻了一遍。
无论是那三个玩家,还是方伯的踪影,都没有找到。
眼看天就要凉了,马上就要到周管家上门的时间了,两人只能先回到灵堂。
但这一次,还未走近,两人就看到了灵堂大敞着的大门。
而那三个在昨夜消失了的玩家,此时正好端端地站在灵堂门口,和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言乐心等人说话。
祀绮衣拉着应十二悄悄摸进灵堂的时候,言乐心正好在问他们,“你们昨天晚上有遇到什么事吗?”
“什么事?哦……”
守灵堂的三位玩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扬起了嘴角,“我们这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哦……”
祀绮衣还在跨门槛的动作顿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