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佑霖看着他的眼神陷入沉思。
“薛总有话不妨直说。”
薛佑霖迟疑片刻后道,“卓家落败,两家解除婚约,你母亲离开晋城前找过薛传霖,想跟他见一面。那个时候,薛传霖不知是不是心虚,不敢见她,便打发我去见的你母亲。”
“你母亲性格好强,见薛传霖没来,没哭没闹,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对我说了一声谢谢。”薛佑霖对那个场面还是很有印象的。
本来这种讨人嫌的差事他也不愿意来,担心卓佩言会针对他,可到了之后,卓佩言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知道薛传霖不愿意来见她,微笑地跟他道谢。
那一刻,他还挺可怜卓佩言的,明明失望又难过,还故作平常。
“后来,你母亲晕倒在了西图澜娅餐厅,我送她去了医院,才知道她怀孕了。不过,她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我问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吗?她说不会。”
薛佑霖说话的时候,视线没离开过程竞舟,“这件事,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不过,我猜测这个孩子,她应该是留下了。”
否则,她为什么不让他跟任何人说,“你跟薛志满同龄,你的生日应该比薛志满早三个月,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姑姑,你真实的生日。”
如果是,那他就是卓佩言和薛传霖的儿子!
从薛传霖那句晕倒在西图澜娅餐厅,他脸色就沉了下来,那些惊雷就埋在表面不动声色间就让他慌了神,等到最后一个字时彻底炸出了胸腔。他双眼之间没了焦距,神色涣散的像散了架的木偶。
对于身世,他从未存疑,即便程元邦某个晚上对他心怀不轨的时候,他也只是当程元邦是个极端的变态。
现在有人告诉他,章绪宁是薛佑霖的女儿,而他是薛传霖的儿子,那他跟章绪宁算怎么回事呢?!
“而且,程元邦不喜欢女人,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他勾着嘴角未动,忽地笑了两声,像个没了魂魄的躯壳。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窒息的沉闷,挣扎不休,最后终于挣脱了的束缚,笑声尖锐撕裂了所有的束缚,像疯子似的狂笑着,眼尾猩红。
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砸在了手背上。
他捂着脸,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彭宽走进来的时候,程竞舟正端起面前的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恭敬地喝完,将茶杯轻轻地放回桌上,对薛佑霖和彭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彭宽将他送到门口,见他走远后关上门,来到茶几对面,“这孩子没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薛佑霖觉得程竞舟这样的人,傻事是做不出来的。
彭宽叹口气,“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挺好,对咱家宁宁是一心一意,就凭他刚才那个横样,找不出第二个,你说你这是为什么?”
“你别忘了,薛家是个麻烦,黎家是个更大的麻烦。”
“咱们也不至于怕了麦昆。”彭宽觉得,薛佑霖如果跟程竞舟联手,未必会输。
“风险太大了。”
章绪宁是他女儿这件事本身就会给她带去很大的风险,如果再跟程竞舟在一起,风险只会更大。
他唯一的血脉,他不能让她有一丁点风险。程竞舟是不错,可再不错也不能跟章绪宁的性命相提并论。
“至少也要等解决了麦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