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四周渐渐嘈杂,伴随着放学的铃声无数个小小的身影从院门冲了出来。那个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的小男孩,忽闪着双眼看向她。
她蹲下身子准备去拥抱他时,他转身走向一对夫妇,牵着他们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她忍不住追了两步,看到夫妇二人俯身亲了孩子两边的脸颊,只能停下来。
“竞舟……阿竞……怎么办啊……”她只是想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亲亲他的额头。
程竞舟人呢?为什么不回答她?
她一转头已经大雨瓢泼的夜晚,雨水模糊了一切,她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抱的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用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脸色紧张又痛苦,扭曲的几近狰狞。
满脸是水,又或者泪。
她很想看看他怀里的女人是谁,可是黑夜禁锢了她的双腿,她迈不开步子。山上偶有石头滚落下来,她想要提醒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无论他怀里抱着谁,她都是想他平安的。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叫着他的名字,他的身影模糊起来,脸也变成了远处的光影。
几乎是一瞬间,世界嘈杂和慌张起来,纷纷乱乱是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有人叫她姐姐,最后有一个奶音叫她姑姑……
她的小慕呈啊,她舍不得他。
罗雁勤看着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醒?”
程竞舟摇摇头,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是什么时候谁也不敢确定,医生说章绪宁的求生意识很弱,要多跟她说说话,最好是她在乎的人。
他是她最在乎的人,这一点他从不怀疑,可在床边守了一周,说了那么多话的没见她有半点反应,心底无尽的荒凉也提醒他,他在她的心中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要抛弃他了吗?可她明明还叫了他的名字,叫他阿竞。
章绪宁车祸的事,他没想过要告诉沈治同,但以章绪宁现在的状况,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将沈治同夫妇请了过来。
果然沈慕呈喊了姑姑之后,章绪宁手指动了动,即便医生还是不能给出她醒来的时间,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沈治同和程竞舟来到外间,顺手关起了房门,视线笔直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探究的眼底透着精明和洞察秋毫。
程竞舟知道他想问什么,“我还在查。”
他能猜到章绪宁跟着陆重海的目的,但是章绪宁为什么会上那条小路,山体为什么滑坡,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意外,他都要查清楚。
沈治同声音沉沉,“她出事前的周末去惠城看我们,给慕呈买了很多玩具……现在想想,她是去道别的。”
当时罗雁勤还说章绪宁不对劲,说章绪宁每次离开时都会对沈慕呈说下次再来看你,这次竟然没说。他说罗雁勤想多了,可最后还是他错了。
程竞舟心口绞的疼,疼的不能言语。
现在回想起来,章绪宁处处都是反常,他跟丁曜和打架对她出言讥讽,她反常的没有一点脾气,换作以前即便呛不过他,也不会如此寡淡的反应。
事后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去玉景湾给他做饭,还无条件的配合他的姿势。问她打电话的事,她编了一个梦给他。
他一直都以为她是讨好他,实际她就是为章绪仑铺路,然后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里,她和菲菲没什么区别,都是我的妹妹。所以,无论程总查到什么,还望能如实相告。”
程竞舟应了一声好,这件事是瞒不住沈治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