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城北宰羊的屠户还在么?他的手艺好,片出来的羊肉劲道。”

“还在,听说手艺传给了他儿子。”

照微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她本就不是酒中仙,因胸中五情交织,喝得又急,碗里的石榴只吃了几口,便晕乎乎地支颐歪在石桌上,看着祁令瞻。

祁令瞻取来氅衣披在她身上,怕石桌的寒气凉着她,又在桌面铺了一层。

他做这些事时,自始至终没有看照微一眼,因为知道她此时正盯着他,双目朦胧,似雾似云,比寻常对视更令人心悸而生邪念。

“哥哥。”

见他不应,照微伸手扯他袖子,声音微有不满:“哥哥!”

祁令瞻终于应了她,“我在这儿,怎么了?”

“我今天回家吃饭,是不是很给你面子?我知道,你故意叫平彦去传话……嘿嘿。”

祁令瞻为她整理衣襟的手一顿,讪讪落了回来,正襟危坐道:“我没有。”

照微却自说自话:“如今永平侯府只剩下咱们俩,你念着我这个妹妹,我也念着你这个哥哥……舅舅和父亲的事,让他们恩怨去吧,你骗我的事,我原谅你了。”

闻言,祁令瞻擡眼看向她,“当真?”

“只要你以后别再骗我,瞒我……就当真。”

照微含糊不清地趴在桌上说道。

宽大的氅衣罩着她,使她浑身都感到温暖、柔和,与胸腔中暖热的醉意交织,令她昏昏欲睡。

但她强撑着不肯闭眼,一直在等祁令瞻应声。

结果半天也未等到。

照微有些生气,“祁子望,你哑巴了?”

见她伸手要碰面前的酒杯,祁令瞻先一步挪走倒扣,温声与她说道:“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着想,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出于我的私心,但我始终不会害你。照微,此话我从前与你说过。”

照微蹙眉,“什么……什么意思?”

“罢了,”祁令瞻的掌心轻轻覆在她眼前,轻叹如落絮,“醉了便睡吧。”

他的袖间和掌心残留着供奉牌位的纸烛香,仿佛化身于袅袅香火中的精怪神仙,于人醉后梦阑时悄悄靠近。

照微靠进他怀里,浑浑噩噩地做了个梦。

梦的具象已记不清晰,隐约只见他青丝披散,薄衣如飞鹑,与她一同醉卧花间,满地茉莉香浓,那滋味停留在唇齿间,久久不能散去,她贪恋地追寻、纠缠,而他难得这样好性子,任她施为。

照微睁眼时,天光已大亮,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透过格栅窗,与游尘飞雾同浮在青纱帐外。

这是祁令瞻的卧房。

照微身陷在柔软的衾被中,发觉他已将帐中香从玫瑰露换成了茉莉,而她正紧紧攥着他昨夜披在她身的氅衣,衣角还有她沉于那不可多言的梦中时啃出来的口水印。

脑海中轰然炸开,照微突然掀被而起,逃荒似的跳下床去。

她只觉得昨夜的酒尚未消散,还在她体内烧灼,烧得她如今头昏脑涨,两腿颤颤——

该死的,她不会是在祁令瞻的床上做了春梦吧?

外间等候的婢女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将水盆、帕子和干净的换洗衣服送进来,知道她一向不用人服侍,又躬身鱼列而退。

照微狠狠洗了把脸,为了将脸上的红晕洗干净,简直要搓下一层皮来。

祁令瞻正在厅堂里等她吃饭,远远见她穿廊而来,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冷若冰霜的意味,眉心轻轻一扬。

“是昨夜没睡好?”祁令瞻问。

照微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筷子和粥碗,闷头开始吃早饭,看都不看他一眼。

祁令瞻瞥了一眼身旁为她留好的位置,垂目露出一丝苦笑,随即也慢慢拾起银箸。

他知道,像昨夜那般的好颜色、好心情并非每天都有,只因昨天是他的生辰,所以他们能不谈朝堂事、不谈家中恩怨,只短暂地做一会儿慈恭的兄妹。

可惜,人不总是天天过生辰。

照微三两口吃完早饭,接过酽茶漱口,也不管祁令瞻是否还在吃,起身道:“我先回宫了。”

“等等。”

祁令瞻也跟着她搁下了筷子。

照微脚步一顿,侧身听他说话,他似乎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留下她,也不知她如今这般心情,留下她做什么。

却仍旧起身走到她面前,擡手将她落在耳际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照微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下意识绷住了呼吸,不敢再闻见他游动在举止间的冷清气息。

祁令瞻默然许久,试探着问她:“是因为昨夜那句话,我没答应你而生气么?”

照微心中警惕,“什么话?”

看来不是。

“没什么,走吧,我送送你。”

两人并肩走出侯府,祁令瞻目送她登上四望车,临行之前,对她说:“明天在樊花楼约见赵孝缇。”

照微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去。”

她说的是“会去”,而不是“会来”,看来是打算从宫中直接过去,不想再踏足永平侯府了。

车马远去,消失在街巷的晨雾中,祁令瞻转身回府,望见昨夜尚香浮枝头的桂花,今晨已零落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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