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桢手伸进裤兜关掉录音，快速将衬衫熨好，然后下楼做早餐。
早餐力求简单，二十分钟后，色香味俱全的营养早餐端上桌。
尹桢清理完猫砂、洗好窝窝的软垫，方春晖才珊珊下楼来。
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衬衣扣子系到喉结，领带打得齐整，头发用发胶固定住，鬓角和下巴也特意修过，配上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还真如小金说的像个大明星。
“喂！”方春晖挺立在台阶上，另一只手里提着公文包，朝尹桢挑眉，“帅吗？”
尹桢上下扫他一眼，瞥了下嘴角，回答说：“丑死了！”
“你需要墨镜和导盲犬。”
方春晖走下台阶，把公文包和西装轻轻放在沙发扶手上，放下后，还用手在西装表面仔细捋了捋，那神情像在抚摸一件很珍贵的物件，然后坐到桌前开始吃早餐。
坐下的时候，也格外注意，像是怕西裤弄出皱褶，只坐椅子的一点边边。
尹桢觉得，方春晖这个样子有点像小说里的男主角第一次见家长前的慎重与在意，仔细观察一下，方春晖肩膀绷得平直，好像还有点紧张。
进自己家公司上班，竟需要如此，尹桢叹息一声，去厨房端自己的早餐吃。
吃到一半，他后知后觉地咂摸出方春晖话里的意思，对方这是在骂他眼瞎呢。
尹桢在心里腹诽：你才是真的眼瞎，哪知眼睛看见我“骚”了？！
“菲立包装”工厂和办公楼不在一处，工厂离“浪淘沙”五六公里，开车来回花不了多长时间，之前方春晖在工厂做印刷学徒，中午还可以回来午休。
可办公楼在市中心，往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回来午休显然不现实。尹桢问：“你中午回来吃吗？”
“不了。”方春晖说，“有工作餐。”
初去项目组，也不知道方书勤有没有憋着什么臭屁在等着方春晖，工作餐内有蚕豆吗，就算偶尔有，也不能保证每餐都有，方春晖肯定吃不习惯。
尹桢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淡淡“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方春晖中午不回来，他不用做中饭，减少来回跑的次数，还省掉一项讲故事哄睡觉的任务，于他而言，是好事，他该高兴，至于方春晖吃不吃得习惯，会不会被整，与他何干！
多说无益。
尹桢问：“那……窝窝中午怎么办？”
方春晖：“饿一餐又不会死！”
是人吗？忘了小猫昨天陪你的情意了？
窝窝嘴里发出“喵呜”声，前爪在光亮如镜的瓷砖上呲下道道白痕，明显是不满意这个回答。
尹桢轻声问：“要不……我带着，傍晚再带过来？”
“不行。”方春晖立刻拒绝，貌似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你说话就像放屁，不值得信任，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的猫藏到什么地方，然后告诉我说不小心走丢了，最后占为己有！”
得，这话不能接，再接下去恐怕又要扯到拿窝窝交换住下来的话题上，尹桢不想一大早上的搞得心情不好，他深吸一口气，“哦”了声，说：“那我走之前，给它碗里多加点猫粮和罐头。”
吃完早餐，方春晖出门，出门前，他对着厨房的玻璃门穿西装整理仪容。
尹桢将碗筷收进洗碗机，转而低头擦油烟机，透过油烟机的钢化镜面，他瞥见方春晖整理仪容的间隙总朝他瞟。
方春晖什么意思，是想寻一句鼓励吗？
尹桢装作没看见，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片刻后，擦完油烟机，他放下抹布，与此同时，方春晖整理好衣服，貌似深吸了口气，擡脚朝玄关走去。
方春晖往常换鞋很快，几秒钟就好了，今天好像特别磨蹭，尹桢扎好垃圾袋，提到门口时他还在。
方春晖在拉皮鞋后跟，他侧对着尹桢，貌似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长长地呼出。
真有那么紧张吗？
算了，一句鼓励而已。
尹桢放下垃圾袋，走去阳台，边给窝窝倒猫粮和罐头，边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好怕的，把坏人全部看成蚂蚁，来一只踩一只，来一对，踩一窝。我是最厉害的，我怕什么，怕的应该是他们！”
尹桢本来用的是正常音调，保证方春晖能听见就行，可越说到后面他就越激动，像在念入团宣誓词一样，慷慨激昂的，惹得窝窝以为他中了五百万大奖，死死抱住他的小腿求包养。
尹桢搓了搓发烫的脸，抚摸着猫头，静静地听身后的动静。
方春晖应该是换好了鞋，站起身，剁了两下脚，推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