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桢脸上烧得滚烫，视线不偏不倚地盯着空中一点，不敢随意乱飘，他听见吕果轻笑一声，男子汉气概作祟，他佯装生气地低声开口：“笑什么笑！”
“没什么。”吕果语带笑意，“你好可爱！”
他们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不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是在说别的，反正有低低的窃笑声。
尹桢脸烧得更厉害了，连着脖子也红了一片，嗓子像生了锈般，想说话又感觉说不出，只能闭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四楼是美食层，自助餐、快餐、湘菜等，吕果征询尹桢的意见，尹桢还沉浸在发热发烫中，吕果问什么他都说好。
吕果勾着他进了家茶餐厅，人很多，只剩最后两张双人位，座位是对立的，入座时，吕果的小指从他小指中抽了出去。
尹桢喘出一口长气，像是重新获得氧气一般活了过来。
吕果见他这样，捂嘴笑了好一会儿，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尹桢擡手捂住半张脸，难为情道：“你别说这个词。”
吕果的笑声清脆可人，俏皮道：“就要说。可爱、可爱，你好可爱！”
尹桢拿起菜单挡住整张脸，吕果等了两分钟见他还没缓过来，不再逗他，说：“好啦，不说了。”
点两份招牌套餐，吕果聊起了她一周的趣闻，说某某同事辅导孩子作业竟辅导出了乳腺结节；说说某个男同事年纪不到三十就成了地中海，花大价钱植发后不到半年，又变回原来那样，气得把剩下的头发都剃光了……
上班时，后厨就尹桢一个，有时候挺无聊的，他就爱听小金八卦，他性子属静，但也喜欢热闹。
吕果讲得眉飞色舞，他听得咯咯直乐。
只是有一点很烦，从进茶餐厅开始，尹桢的手机总在震，前两次是叮咚声，他拿出来看，是方春晖发来的两条兔斯基扭屁股，尹桢回了条“什么事”。
方春晖不仅不正经回答，还没完没了地发兔斯基扭屁股，尹桢担心方春晖有什么重要事要说，不好直接设为消息免打扰，他将手机设为震动，就这样，从茶餐厅出来时，他的大腿都快被震麻木了。
趁着吕果去卫生间的功夫，尹桢先把和方春晖的聊天框从上看到下，确认除了兔斯基扭屁股，一条文字信息也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给方春晖拨去电话，五声嘟后接通。
对面很安静。
尹桢心平气和道：“怎么了？”
对面安静五秒，传来嘟嘟声。
电话被挂断了。
尹桢挺烦方春晖这点，不知道是闲得发慌拿他当乐子耍，还是明明有话要说，偏不做声，非要人求着才说。
鬼才会求你张口！
拉倒吧！
吕果从卫生间出来，正朝这边走，尹桢快速地给方春晖回了条消息。
【桢：冰箱里有面包，饿了先吃一个。】
想了想，又加一条。
【桢：面粉是用蚕豆浆拌的，无毒，很好吃。】
在吕果走到面前前，他给手机锁屏塞进裤兜。
勾过手指后，尹桢感觉和吕果的关系亲近了一些，下楼时，吕果又用手指勾他。
他这次自然了不少，回勾吕果的手后，脸还是烫，但没有第一次那样连气都喘不顺。
商场出口处陈列着两排展示柜，柜子里放置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玩意，尹桢见吕果朝那个方向连着瞥了好几眼，他脚步停顿下来，说：“等我一下。”
吕果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眯眼笑道：“好。”
尹桢从展示柜的这头看到那头，再又返回来，最终选了一个智能台灯，既是台灯又是音箱，能给手机充电也能播放音乐，灯柱是月亮形状，灯罩是鲸鱼状，外形非常漂亮。
掏手机付款，尹桢瞥见自己和方春晖的聊天对话框，状态静止在他发的两条消息处，方春晖没回。
两小时前从“浪淘沙”离开时，方春晖明显就是生气了，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
尹桢想了想，对工作人员说：“这个台灯再帮我拿一个。”
“好的。”
提着两个礼盒走向吕果，尹桢递一个礼盒给她，说：“希望你喜欢。”
吕果快乐地接过：“谢谢，我会好好珍惜。”
两人在商场门口道别，尹桢目送吕果的车远去，拦出租车赶回“浪淘沙”。
一楼一个生物都没有，窝窝也不知窜去了哪里，时间已经十二点半，尹桢打开冰箱，昨天带过来的两个面包还原封不动的搁在原地，方春晖没吃。
关上冰箱，尹桢上楼，方春晖的卧室和书房是对着的，门都敞着，里面却没人。
方春晖出去了。
尹桢意识到这一点，掏手机打电话，想问方春晖回不回来吃中饭，电话刚拨出去，就听到院子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尹桢下楼，停在餐桌旁，等方春晖进来，问：“你吃了没有？”
方春晖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换完鞋走过来，两只眼睛发出慑人的冷光，他寒声质问道：“早上迟到，中午迟到，请问，你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
尹桢自知理亏，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以后尽量不这样。”
方春晖朝沙发那边走：“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来！我那个时候就饿了，早上都没怎么吃。”
尹桢满脸黑线：“……我怎么知道，问你你又不说。”
方春晖把电脑搁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两只脚交叠翘在茶几上，哼一声，说：“你还有理了是吧。我是主人，你是下人，主人有需要下人就得随叫随到，还我不说，你本末倒置了吧。”
这个下人是他愿意当的吗？尹桢的火气有点被挑了起来，音调拔高了好几个度，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饿了，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有时间发那么多表情包，说一句‘我饿了’会怎么样。再说，早上是我让你不吃的吗，是你自己发神经。”
“我发神经！”方春晖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丢到地上，他虚起眼，眼睛里的冷光更盛，“明明是你说话不算话，说好拿窝窝交换留下来住，最后却说‘算了’，你不讲信用，搞得我没胃口，吃屁吃，就是你的错！”
歪曲事实。
“我没答应!”尹桢气得吼了出来，一字一字重复道，“我只说考虑，没答应。听懂了吗？”
“你就是答应了！”
方春晖斩钉截铁道，唾沫四溅，他站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脱眶，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只随时要爆炸的高压锅不断往外噗呲着热气。
尹桢修长白皙的细颈上隐约可见青筋直跳，他被噎得说不出话，瞪着方春晖看几秒，转身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