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尹桢晚上没回家，在阳台靠墙眯一夜，就着给窝窝泡两次夜奶，上楼看方春晖两次。
半夜那次，方春晖烧得很厉害，温度高达41度，眼皮都红了，神志不清，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点抽搐。
尹桢把人架到浴缸，用温水泡几分钟，再用酒精擦拭全身，做这些时，他在眼睛上蒙了纱布，最后喂退烧药、用冰毛巾敷额头，隔几分钟就喂温水。
方春晖这场因淋雨引起的发烧，前前后后闹腾六天，总在以为好了的时候，突然温度又起来。
雨连着下三天，尹桢在“浪淘沙”阳台宿两夜，第三天总算天晴了，尹桢晚上就回家住。
因着这事，他和吴庆调休三天，接下来连着上六天班，还要去养老院和“速腾散打”，几头跑，又没怎么休息好，十几天尹桢瘦了好几斤。
方春晖自那晚崩溃咬他一口后，安静了许多，饭做好主动下来吃，吃完饭要么出门要么在沙发上躺下等着尹桢讲故事午休，要么就回房，基本不讲话。
尹桢也没话讲，做他该做的事，事做完，带着猫离开。
尹桢见方春晖对他带窝窝回家的事没做声，以为对方默许这种行为。
晚上收拾好厨房，提着猫窝就往外走，方春晖却在这时走出卧室，站在楼梯口说话了：“放下，我的猫。”
窝窝是只记仇的猫，好像一直记着方春晖在它只有几天大时，不仅不喂养还训练它抓老鼠的事，见到方春晖就张牙舞爪地嘶吼。
尹桢看一眼已经弓起背、准备提嗓尖叫的窝窝，说：“你们不对付，你也照顾不好它，多少钱，我买。”
方春晖下楼梯，边走边说：“不卖，我要留着抓老鼠。”
尹桢说：“老鼠可能早跑了，不用抓。”
方春晖走过来夺猫窝，一半掌心附在尹桢手背上，细腻柔软的触感。
尹桢像被烙铁烫了似的，把手赶紧抽出来，见方春晖像没事人一样，猜测只是不小心碰上，没开口计较。
窝窝见房子换到方春晖手里，应该是想扑上去挠一爪子，可能想起尹桢说过再挠人要罚面壁的事，跳到一半突然转弯，从方春晖小臂下穿过，着地后窜进电视柜底下去了。
两人距离过于靠近，尹桢后退几步，站到安全距离外，陈述事实：“窝窝很抵触你，这样根本长不好，长不好就没有体力，没有体力就抓不到老鼠。”
方春晖丢下猫窝，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叼着：“少废话，不能带走就是不能带走！”
从小猫只有几天大的小老鼠样养到现在能跑能跳，尹桢走哪都带着，睡觉也都是放在床边，他对窝窝产生了浓厚的感情，突然叫他空着手回到那个只有自己的家，心里空荡荡的。
但尹桢也明白，小猫本就是方春晖买的，方春晖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尹桢叮嘱道：“窝窝晚上要喝两次奶，你记得定闹钟准时起来喂。”
方春晖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抽烟，斜斜睨他，不说话，那神情一看就是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大有一种“要我牺牲睡觉时间来伺候它，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既视感。
其实窝窝已经快到戒夜奶的阶段，尹桢思忖片刻，没再多说，狠下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刚走出别墅大门，狠下来的心脏就不适应起来，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尹桢忍不住给方春晖发了条消息。
【桢：手机别设静音，到喂夜奶的时间我发消息提醒你。】
坐上公交车，尹桢收到方春晖的回复。
【从头酷到脚：有本事自己半夜来两趟，反正我不会起来。】
【从头酷到脚：兔斯基扭屁股JPG。】
尹桢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回复，半夜跑两趟肯定不现实，狠不下心也得狠心，只能祈祷小猫坚强点。
他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坐公交，久而久之，司机都认识他了。
公交车还未开进市区，车厢内只有尹桢一个，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问：“你的猫呢？”
平常时，窝窝总爱从猫窝探出头，长得可爱又机灵，经常被其他乘客逗弄，给无聊的公交之旅增加不少趣味。
尹桢挤出难堪的笑：“不是我的，还回去了。”
司机见他表情落寞，猜测他因为和小猫分开心情不好，建议道：“没事，你自己再买一只就好了。”
就像紫檀佛珠一样，不是丢的那一条，尹桢就没有想要拥有的心，小猫也如此，窝窝就是窝窝，再买一只，终归不称心意。
尹桢随意敷衍道：“有时间去宠物店看看。”
回到家，洗完澡躺到床上，尹桢习惯性地说了句“晚安”。
没听到回应的“喵”声，他反应过来，窝窝不在。
尹桢烦躁地来回翻滚几次，拿过手机，点开看书软件，他最近给方春晖读的是《一千零一夜》，点“听”按钮，设置半小时关闭，听着手机里传出的AI男声，缓缓闭上眼睛。
平常六点出门，第二天，尹桢四点半就出门了。
打车五点整到“浪淘沙”，边穿鞋套边朝阳台走，方春晖好像怕黑，早上来的时候，屋内始终灯火通明。
窝窝左后腿被绑在晾衣杆上，饿得受不了把软垫表层的布抓得只剩最后一层细纱，见到尹桢，立刻扑过来。
尹桢一秒不敢耽误，麻利地给小猫泡了杯羊奶，见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七点半，方春晖下楼吃早餐，尹桢现在改变了策略，不管做什么，粥也好，面包也好，面条什么的，每一样都加蚕豆，这样，方春晖总能全部吃完，不用担心因挑食而营养不良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