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
仙桃忙把顾菟抱紧,就像是一松手,顾菟便会跑下凡去,做出些傻事来。
“别瞎想了,凡间那不是金蝉子,是取经人唐三藏,他知道些什么?”仙桃边讲,边朝灵运使眼色,示意他快说些聪明话出来。
顾菟擡起头,道:“就是他,金蝉子是他,取经人是他,一直都是他,他怎么不知道了?他在凡间轮回十世,十世为僧,我道他心内只有他的佛陀,可这一次,他都要到灵山脚下了,却偏生对西梁女王动了凡心。这怎么行?我要去问个明白。”
“傻话。”灵运道:“你瞧私下凡间的奎木星君,下凡一遭,丢了好些修为,又被罚去烧丹炉,千百年的修为都燃尽了。你便是要问,也等他脱离轮回后再问,犯不着为了个不值当的,损耗自己。”
顾菟仍在呜呜落泪,哭得叫人心疼,她趴在仙桃肩头,道:“我不要再等了,我只当他对我有情,却为了苍生而不敢动情。可他现在动情了。他定是没看到我,才对她人心动。我们有千年百年的情谊,只要叫他看我一眼,他定会明白,我才是他的有情人。”
“不急!不要急!神佛岁月漫长,待他离了轮回,你想如何便如何。”仙桃试图稳住顾菟情绪,采取拖延战术。
灵运却忍无可忍,气急道:“他怎就不能对别人动心了?他为何非得对你动心?顾菟,你心内要明白,无论你对他的心悦是崇拜还是迷恋,这都是你的事,与他无关。如果你的欢喜建立在必须得到回报上,那便不是真的欢喜。”
顾菟哭道:“那何为欢喜?我欢喜他,自想拥有他,陪伴他,时时刻刻看着他,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他,他的眼里心里也都得是我。我能接受他为了佛陀,为了众生,同我保持距离。可我接受不了他为那个西梁女王心动。”
灵运厉声道:“欢喜是不求回报的,欢喜是只要她好好的便会心安,欢喜是哪怕她心悦他人,我亦无怨无悔守在一旁,即便心内如针扎酸蚀,我也要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欢喜从不是拥有,而是一种让人无法自拔的体验,她若对我笑了,是快乐的体验,她若不见我了,是悲伤的体验,她若接受我了,是珍惜的体验。顾菟,你明白吗?”
桂花树下的人儿们都知道,灵运这番话说的是他对顾菟的欢喜,树叶簌簌的声音停了,顾菟啼哭的声音也停了,连仙桃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顾菟在仙桃怀里,昂起头看向一旁的灵运,微张着嘴,呆楞在那里。灵运上前一步,拉住顾菟的手,问:“你说,想叫金蝉子看你一眼,我也想叫你看我一眼。顾菟,你好好看看我,这么许多岁月里,我陪在你身旁,你的眼里心里,可能装下一个我?”
顾菟仿若惊到,缩回手来,避开灵运的对视,又低头埋到仙桃肩头。
灵运的眼神里流淌着伤感:“你何时才能明白?他是佛陀,他心动不心动,又有何区别?无论是你,还是西梁女王,都不过是考验他为佛的一道情劫。”
顾菟捂住耳朵,摇头道:“我不听,我不想听这些,你走开。”
仙桃立刻踢了灵运一脚,示意他闭嘴,可灵运仍旧说出了那句话:“他是佛陀,终究要斩断儿女情长。”
顾菟再次呜呜哭了起来,灵运借着冲动将心内话讲了个干净,此刻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好似个犯了错的孩子,垂手站在一旁,求助般的看着仙桃,像是在说:“我搞砸了,你帮帮我。”
仙桃却魔怔了,她一字一顿,问:“佛陀不能有情欲吗?”
“是,我知道,他修得佛法,他是佛陀的弟子,要超脱世俗,要远离欲念,要静心修行。我知道他心内有佛,可他若是对我毫无感觉,大可避我千里之外,为何要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我,他又怎能对她人动心?”顾菟抽噎着答。
灵运见仙桃跑偏,轻轻拉拽着仙桃的衣摆,仙桃却毫无察觉,只是重复道:“他若要成佛,我们又怎能回到当初?可他不能不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