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3·都市if
大四毕业后,许柚学成归来。
本来英国那边的导师建议许柚继续读研，将来还可以读博深造，一开始许柚的确犹豫了不少时间,但后来还是拒绝了，在盛夏到来之际回了国。
许柚回来的那几天,在许宴那儿住，几天里她很少在公寓里待着,都是在京北各大街道穿梭着,跟大学室友约出来聚一聚。
将近四年的时间，物是人非。
比如曾经刚入学，跟许柚拍着胸脯保证不婚主义的室友在毕业时就领了证,年底就会举行婚礼。还有大一时跟男朋友你侬我侬的朋友，说自己早跟渣男分了,以后断情绝爱，感情这玩意儿就是个屁，压根靠不住，谈恋爱哪有搞钱来的快活。
室友好奇,“许柚,你在国外几年谈没谈过？”
“没有。”
“装！你再装！”室友歪嘴笑，“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嘛，我们几个刚上学那会儿什么没聊过。”
另一个室友应和：“靠，说到这儿我就服了，许柚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你出国之后这人就只能荼毒我一个人了，天天跟我说男朋友腹肌多好摸,还说男人那儿怎么怎么地，我耳朵要长疙瘩了。”
室友打了高马尾室友几下,撇着嘴吐槽“要你管”，然后拿手捅了捅许柚，八卦：“快说啊，你真没谈过？”
许柚无奈，说实话：“真没，没遇见喜欢的。”
“靠，真的假的？！”两个室友都震惊了，异口同声：“你别说大学四年下来，都毕业了，你还会是个寡王？？？”
“寡王有什么错，”许柚语重心长，“我这叫专心学习。”
“得了吧你，你就是懒得，要么就是没遇见喜欢的。太可惜了吧，大学四年，四年诶，你竟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室友托腮，好奇，“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啊？”
许柚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人影，不过勉强只能算个轮廓，几年的时间过去，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没想过。”
另一个室友好歹是要结婚的人了，可没那么好糊弄，眯着眼看了许柚一眼，挤到她旁边坐着，“不信，你是真没想过，还是心里藏着谁啊？”
说完，还伸出手戳戳许柚的心窝窝，要多流氓有多流氓。
“好软。”
许柚被她闹腾地笑，拍掉她的手，“几年了怎么还改不掉这摸摸碰碰的习惯。好吧，我承认，我想过，但是有一说一我心里真没喜欢的人，顶多算是一个标准吧。这些年在国外留学，身边来来回回的，也没几个人陪着，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算是没遇见喜欢的。”
“什么标准啊？”
“高高帅帅，话不多，聪明，爱看书。”许柚模模糊糊地说了几个词语，顿了顿，“还有……感觉。”
那种即使不认识，再见面也能为之惊艳的感觉。
回到公寓，已经是傍晚，本以为许宴又得凌晨才回来，没想到开门就看见他躺在沙发上，阖着眼养神的样子。
“哥，你今天回来的那么早？”许柚说，“公司不忙啦？”
“忙啊，”沙发上的人眼睛都懒得睁开，拿了个枕头垫着，声音懒洋洋的，“忙得当狗了。”
许柚笑，“放心，我这次回国就是回来帮你的嘛，爸妈说了，等我回淮城待几天就去淮城的公司，你会轻松很多。”
许宴睁开眼，瞥了她一下，“你什么时候对做生意感兴趣了，你不是扬言带着你的文物相册集走遍世界，然后去博物馆工作？”
“是啊，但是不着急，公司的事情太忙了，我总要帮着你一点，不然——”许柚坏笑，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用腿踢了踢许宴，“你都没时间给我找个嫂子了，单身汉。”
“……”许宴挪开脚，“滚蛋，别招我，小心讨打。”
许柚撇嘴骂了句“狗”。
许宴又不是聋子，全都听进耳朵里，也懒得跟这丫头计较，小鬼一个。他把刚才许柚踢他的那脚还了回去，碰了碰许柚的小腿，“你都说要帮忙，那做哥哥的也不推辞，这样，你回淮城之后，有一项项目你去谈。”
“什么项目？”
“新媒体产品，最近几年新媒体运营势头猛烈，是一个很有前景的行业发展方向，集团也准备在未来几年拓展这个方向，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么重要？”许柚犹豫，“我是新手，行吗？”
“行不行你谈谈不就知道了，”许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是真的挺累，把抱枕丢在一边，捞起手机上楼，“你哥当时谈第一个项目的时候可没你那么怂，许小柚，不行啊你，越长大胆子越小了，你那一中小霸王的气势呢？”
“许宴！”许柚气得脸红。
她扯扯裙摆，腰背挺直，十足的淑女范儿，“我才不是小霸王。”
许宴靠在楼梯上，看自家妹妹又傻又装的憨憨样，笑得不行，被许柚拿着抱枕砸了一下。
“闭嘴许宴。”
“让我闭嘴就闭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回淮城就告诉爸妈，你欺负我。”
“……你能耐。”
-
许柚回到淮城的当晚，路过梧桐小巷。
梧桐小巷是很多年前的老名字了，那时候淮城还没现在发达，许多老旧街道，后来经济开放，不少老街翻新，渐渐改了应景的名字，比如人民路，国盛路，苍平路，还有外围的海港大桥路。
只要梧桐小巷还留着原来的名儿。
许柚听她爸爸说过，好像是许久以前一位英雄提的名儿，大家敬重英雄烈士，没再改过。
梧桐小巷只是名字叫小巷，实则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商业街。
许柚看了几眼，路过一道胡同时，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黑漆漆的胡同巷道，只有一盏路灯摇摇欲坠，
潮湿，黑暗，泛着难闻的脏水味。
许柚向来不喜欢这种脏地方，看多了倒胃口，闻多了呛鼻，她只略过一眼就走，只是脚有些不听使唤，她又往那小巷走了几步。
“喵。”
一只圆滚滚的猫窜了出来，猫不怕生，看着毛茸茸胖乎乎的，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瞧许柚。看了会儿，主动迈着小短腿走过去，蹭了蹭她，不知道哪来的亲热劲儿。
许柚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小猫骨碌碌地跑走了。
她跟着小猫跑了出去，光袭来，身后的黑暗离她远去，一人一猫奔向有光的地方。
那猫腿短，胖乎乎的，但是跑得挺快。
许柚不小心撞了一个人，“对不起。”
女人站稳，朝许柚看来一眼，被她长相惊艳到，随后笑了一下，“没事没事。”女人不在意这点小意外，扭过头转着旁边男人的手，“王书浩你能不能快一点，邹北都过马路了！”
男人一脸无奈，“老婆你能不能考虑下你老公的腿，前两天摔得还没好全呢。”
“怪我喽？”女人嗔怒，叉腰，“谁让你半夜爬床！都说了要穿婚纱不能留印子，不然结婚当天你让我怎么见人！”
“喂，吴萌王书浩！你们俩蜗牛比赛呢，慢的要死！”街对面的高个子男人喊一声，招了招手，“快点快点，试结婚礼服都不着急，你们俩这婚别结了。”
“来了来了，你喊什么喊！”女人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俩，邹北啊邹北，上回你跟你女朋友来参加同学聚会也没快到哪儿去！拖拖拉拉的。”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三人看上去是同学，边走边聊，嘻嘻哈哈的。
许柚看着他们，愣愣地站在那儿，明明从未相识，可却又一种熟悉感，好像他们认识了好多年。
就在三人快要远去时，许柚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吴萌回过头，不明就里地看着她，许柚笑了笑，“祝你们新婚快乐。”
吴萌怔了怔，也对她笑，“谢谢你啊。”
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淡了些，许柚也笑了笑，转身离开，这会轮到那个女人说话了，“诶。”
她回眸。
女人笑，“我叫吴萌，要交个朋友吗？”
她笑：“许柚。”
-
淮城是一座浪漫的海港城市。
这是宋祈年第一次来到淮城，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海港城市的风光旖旎。他这次来是谈合同，顶多留半个月，所以在市中心订了家酒店。
车身穿梭在淮城的街道上，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建筑，连风都带着海风的潮湿味道。
宋祈年趁着红灯的间隙，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拿过打火机点燃，他降下车窗，风吹散薄雾。很奇怪，开着车在这座从未来过的城市中疾驰时，他竟觉得一点也不违和，连高温酷暑，比起京北要潮热闷躁许多的温度也不觉得烦，好像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铃声响起，死党打来的电话。
宋祈年接通：“什么事。”
李睿：“不是你人呢？前不久才说好的从英国回来后去喝一顿，怎么人影都没瞅见？”
“在淮城。”
“什么？！淮城？！”李睿气笑了，“你就这么放我鸽子是吧宋祈年，淡了淡了，兄弟情淡了。不是你好端端的去淮城干什么，京北公司这边的事够你忙了吧。”
“谈一个项目，”宋祈年淡淡道，“当作练手了。”
毕业以后，宋淮逐渐放权，宋氏集团所有的事情将会是宋祈年管理，这次的项目是他自己请缨的，跟他说的那样，当做练手。要是这样简单的项目他都不能顺利完成，还谈什么管理集团，直接标榜标榜发卖了得了。
李睿在国内，比宋祈年早些时候接受了家里的公司，对这方面懂点儿，他“哦”了一声，“哪方面的项目，新媒体吗？我听说淮城的许家对这方面有发展的打算，他们技术算前沿的，你这次去是跟许氏集团？”
“嗯。”宋祈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一声，到了酒店前，直接把车开进车库，“有事没事，挂了。”
“诶诶诶别别别啊，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
“说。”他不耐。
李睿心里暗骂你这狗脾气，这点时间你都耽误不起，面上还是欠了吧唧地揶揄，“你在国外真没过女人？”
宋祈年轻嗤了声，手搭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怎么，生意做多了改行当侦探，拿我当实验了？我有没有女人，想知道啊？”
“想啊！”李睿打死也不相信他这兄弟四年没谈一场恋爱，明明长着一张渣男脸，他才不相信是根不开花的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