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半辈子,如今却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郡主,这封小信,您收着吧。”
原先烛台上的蜡烛已燃尽了不少,地牢里的烛光又昏暗起来。
许卿南没顾忌太多,伸手去接信,手里却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似乎是……刀柄?
她还未反应过来,郭祯允不知哪来的力气硬将她的手拽了过去。
手上握着的刀感受了一股阻力,随即就是刺穿血肉的顺畅和郭老太傅嘴角溢出的一丝闷声。
粘稠的液体沾满了许卿南的手,她极力想抽回手,却被郭祯允死死按住。
等到老太傅失血过多终于脱力,许卿南才被放开,她也因惯力往后倒在了地上。
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手上还握着那把凶器,许卿南惊怕地扔开,却发现自己已然双手沾血。
她……杀人了?!
不对,她是被迫的,是郭祯允握着她的手捅上去的。
“咳咳……”郭祯允不停地咳血,或许是发现生命已将至终点,他开心的笑出了声。
许卿南害怕地反复摇头:“你……你干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祯允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再回应她的一切问题。
再次目睹生命的死去,加上周围的阴暗的环境,许卿南的情绪已然到了濒临崩溃的境地。
似乎是老天爷眷顾,另一边长廊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火把一寸寸地照亮了地牢,来人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传说中的第一美人,此刻居然满手是血的瘫坐在地上,而另一侧的牢房里瘫倒着一个已经死去的老人。
“是郭老太傅!”靖安司的人能认出这老头,郭祯允死于刀伤,而唯一的刀就在许卿南手边,局面似乎已经十分明确。
“见过四大王!”
季成昀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靖安司的人低声讲了情况,许卿南见他来了反复摇头解释:“不是我,我……是他自己抓着我的手……”
季成昀皱眉,“不论如何,依照法律我们必须先将您带回刑部。”
他微微侧头,示意士兵上前打开门,将许卿南带走。
“郡主,得罪了。”
刑部和靖安司和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而且有人上报这山庄发生了命案,似乎是被山贼洗劫了,院中的小厮基本全死了。
靖安司的人仔细搜查,这才又在地牢里找到了许卿南。
慕昉南一直关注着城内外出入动向,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发觉了靖安司的行动,只可惜他还是来晚一步,人已经被带上了马车。
“停下!”
慕昉南冷着脸,语气危险:“我再说一遍,停下,放人。”
“世子殿下,郡主有可能杀害了郭太傅,必须带回刑部调查,请恕卑职难以从命。”
慕昉南咬牙切齿:“让季成昀滚过来和我说。”
说来就来,季成昀十分坦然地骑马上前:“请世子莫要再阻碍刑部办案了。”
“此案该移交大理寺处理,我是大理寺少卿,人交由我带走就好。”
慕昉南尽量保持着情绪不发火,季成昀却不打算顺着他的说法:“世子您是不是忘了?皇上体恤您的母亲长宁公主过世,特许您休职七天,您现在没有权利接管。”
“季成昀你!”
车外的两人针锋相对,马车内的许卿南却将关注点都放在了长宁过世的事情上。
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卿南从没想过,那个脆弱又顽强活着的女人,真的有离去的一天。
“阿南。”她幽幽地叫了一声,慕昉南听见了,情绪再难抑制:“让我见她!”
许卿南掀开车帘,露出那张消瘦憔悴的脸:“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讲。”
慕昉南见她变成这样自己心脏都在抽痛,连忙下马走到了马车旁。
“卿南。”二人的额头轻抵,慕昉南努力安慰她:“别担心,我会带你走。”
许卿南摇头:“别做傻事,千万别。”
她的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一定会。
短暂的相处结束,慕昉南只能那样看着马车带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只能忍住,忍着不失控,不留下话柄让慕王解题发挥。
许卿南被带进了刑部专设的牢房,这儿可跟虞之鹤准备的不一样,这里是实打实的监狱。
阴暗潮湿,还带着腐烂的味道,许卿南蜷缩在略微干燥的稻草上,不敢期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