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昔之地的那几个弟子,也是因为认出他就是传闻里那个大逆不道的人,才会驱赶他离开云暝城。
“有所耳闻。”司故渊语气却没怎么变。
医尘雪双手后撑,仰头看着满天荧星,凉风拂过发烫的脸,他语调平松:“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我,才会替我抱不平,这么看来,司故渊,你这人太奇怪,这云暝城里人人容不下我,就你不赶我走。”
司故渊转眸看他,瞧见了他半边眉眼挂着的伤感。
默了片刻,他道:“万物皆有归依,天地间,处处都可作你的容身之处。”
“你说的容易。”医尘雪苦笑一声,“有人厌我,驱赶我,悠悠众口,堵也堵不完,哪里是我想留就能留的。”
“别人说了不算。”司故渊语调是冷的,但却认真,“厌你之人不必辩解,赶你之人不必争论,且当他们愚钝、蠢笨便罢了。”
闻言,医尘雪放声笑起来。不知是醉的还是风吹的,他眼尾居然湿了一片。
却在某一刻,他又笑起来:“司故渊,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好听。”
***
后来三昔之地多了禁令,医尘雪却三天两头就要潜进去,直奔司故渊的住处去。
人间有个词叫乍见之欢,他那时便是如此。
司故渊端方雅正,最是恪守门规,却也从来没有赶过他,偶尔还会同他说上几句话。
一开始总是医尘雪说的多,司故渊听的多,后来日渐相熟,医尘雪说的话便总能得到回应,偶尔还能有司故渊主动搭话的时候。
人间还有个词叫日久生情。
可医尘雪想,他与裴塬相识的时间要比同司故渊的久得多,怎么就生不出来这种情呢?
所以他有些分不清,方才司故渊亲他那一下,是因为他对司故渊一见如故,才没有抗拒,还是真如那些拜求姻缘的凡人一般,沾惹上了红尘。
他常听闻,若是与心上人做亲密的事,心中便是欢喜的。
但方才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都没想,也没分出心神去注意自己到底欢喜不欢喜。
所以才有了那句“要不要再来一次”。
可他还是失算了,即便是早有了准备,他还是在司故渊再次靠近时,迷迷糊糊地湿了眼尾,什么也没弄明白。
平日里张扬得让人恨得牙痒的人,此刻却愣愣地安静下来,像只被顺了毛的雪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