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追问,“宝瑜会如何?”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没什么,就算遇到了‘真爱’,首要的也得过得了父皇母后那一关。”
听到他这一句话,她确信他对宝瑜的私事并非全然不知情。
可连他也说得这般模棱两可,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在宫里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呢?
就在她思忖的瞬间,他又开了口,“阿姐为何突然问起五妹妹的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五妹妹也有十六岁,父皇母后竟没有为她指婚的打算吗?”
说到这个,李昭又打开了话匣子,“哪能呢,不过你也知道五妹妹向来性情娇惯,父皇倒是有意为她指婚,可她非要嫌东嫌西,还寻死觅活的,这一来二去的,连父皇都怕了她了。”
“还有这事?可我那日明明……”她说到一半,猛然咬住了下唇。
李昭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有话,不禁细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她见到他神情严肃了起来,便反问,“你也知道吗?宝瑜和……”
他试探性地接口,“萧金岭?”
鸢眉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既然他对这件事知情,那她也就将那日城门底下所见的那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谁知他听后顿时拍案而起,“你怎么不早说!八成就是这个龟孙子。”
她犹豫了起来,“可你……不是说刺杀我的是北陌人吗?”
他意味深长地扫来一眼,这才压低声线对她耳语了几句。
鸢眉被他说得脑袋嗡嗡的,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缓缓点了点头。
结束完这边的谈话,她最后一站便来到宝瑜的寝宫里。
这厢宝瑜刚懒洋洋地用完朝食,一见到她好端端的站在了她眼前,脸色霎时变得有些僵硬。
这么微弱的表情,却一下子被她捕捉到了,她不动声色道,“这些日子还要多谢妹妹惦记,做姐姐的反而收了你这么多礼品,实在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罢了……”她说着,又矫揉造作地掌了自己的嘴道,“不,姐姐别误会,我这张嘴就是比别人快……”
说实话,这点伎俩在她眼里还不够瞧的,她当然不会被她激怒,反而从容道,“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宝瑜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圈又问,“姐姐伤口可恢复好了?”
她故意道,“是啊,不过是未及要害的小伤,太医又救治得及时,连块疤都没留下呢……”
宝瑜一听,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半天才寻回声音道,“听说那天公主府半个院子里都是血,这是真的吗……”
她装作认真地回忆了起来,“什么血不血的,我也没有见过,当我昏迷醒来后已经什么都没见着了,不对,我想起来……那日我原本想出门放河灯,刚换完衣裳,正想让人帮我梳头,可却没有人回应,我回过头才发现……那名侍奉我穿衣的婢女倒在一片血泊中,她的眼睁得极大,就像金鱼的眼,而她的脖子和嘴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宝瑜听到此处,手中的白玉手串突然断了线,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白玉珠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可她却像是浑然未觉,只木木地定在那里,再一细瞧,这才发现她的裙摆都在泛着细细的波浪。
她赶紧道歉,“妹妹这是吓到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宝瑜这才醒过神来,脸色却仍是煞白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薄汗,嘴里还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妹妹说什么?”
她忽地像一只惊弓之鸟般瑟缩了一下,慌慌张张道,“没……没什么……”
“五妹妹,这刀又没挨到你身上,你怎么比阿姐还怕呢?”一直藏在暗处的李昭这才缓缓地从花墙后走了出来。
“三、三哥哥!”一见到李昭,宝瑜脸上更是难看了起来,“你到底在这偷听了多久?”
李昭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径自走到她跟前的椅子落坐,一面抚平着膝盖上袍子,一面闲闲道,“偷听?我光明正大地进来,何须偷听?难道你们在说一些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她歇斯底里地反驳,“当然不是!”
李昭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过就这么随口一说,五妹妹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我……”宝瑜登时被他呛得哑口无言。
“妹妹不请我吃盏茶?”
她定了定神,才扯着发僵的嘴角道,“请啊……三哥哥今日怎么这般有兴致?”
就在她刚想唤宫人泡茶来时,李昭又起身道,“罢了罢了,我刚想起我今日还有别的事,下回再来喝吧。”
说完便转身往回走,在经过鸢眉的身侧时,悄然对她眨了眨眼,而后扬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