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的不是单泉溪拳头前方之物,而是身后的沙兽。
顷刻天旋地转,沙漠变回了海湖,雁惜失重溺落,凌寒一跃入海,快比鱼灵,片刻就抓住了挣扎下沉的女孩。
雁惜猛吞几口水,鼻咽酸楚难耐,想使的潜游术像被什么力量刻意压制。察觉到人靠近,她拼命扑腾,脑袋却被灌晕,就快无法呼吸。
这时,比海水更凉的唇瓣贴上她的嘴。
水流湍沉,使得凌寒青涩而僵硬的动作不那么笨拙,雁惜逐渐缓回了心率。
气泡腾腾上浮,雁惜拢回意识,加快的心跳让她脑袋又忙又空。
直到凌寒抱人出水,落于平地,呕呛海水的声音才拢回了她的思绪。
海风吹入岸,雁惜抖着哆嗦,身后同样湿透了的男人攥紧手心,压低声音,“......会御暖术么?”
“呃、嗯。”雁惜紧张地咽口水,没有看他,甚还把头埋低了些,脸颊泛红,“会、会。”
凌寒亦是不知所措,右臂抖得厉害,只能藏掩于身后,期望胸腔的心跳能够平缓些。
单泉溪腾云回来,手中握着淡黄色的圆丹,莫名感觉气氛有异,便以腕背轻推雁惜,“这是法术不精,掉到海里淹成了鱼?”
雁惜埋头搡他,嘟囔道,“你起开。”
单泉溪挑眉笑,擡眼看凌寒,立马察觉此人也有不对劲,蛟族将军即在此时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云中兽么?”
单泉溪摩挲着圆丹,半仰起脸,对海的另一头远方高喊:“本神会揪出你的真面目,给我等着!”
回音扩远再回,雁惜擡头,“我们中了圈套?”
天色瞬间沉黯,单泉溪勾唇笑,“难得遇到如此对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
明亮篝火旁,单泉溪拿着内丹感应,却查不出兽主的真身。雁惜和凌寒各自坐在他旁边。
其实三人围成了一个圈,但只要稍微留心比量距离,会发现那二人之间足足空出了第四人的位置。
雁惜和凌寒各自以法术沥干衣裳后,一个把玩着远讯镜,看上去有些浮躁;另一个紧盯火苗,一言不发。
单泉溪悠悠浮笑。
他还是头一次瞧见雁惜这副模样。
装作很忙、实则心不在焉,分明紧张、却要强作镇定,生怕被人瞧出了不同。
“我说、你们俩如何会同时掉进海里——”
“有问题。”雁惜瞪着单泉溪,抢断他的话,“海水一定有问题,否则我不可能使不出法力。”
单泉溪狐疑。
“的确。”凌寒终于开口,“我入海中,同样察觉被某种力量压制,封锁了所有法灵,直至浮出水面。”
一说就说两个、还一个比一个笃定,单泉溪抱头后仰,不紧不慢,“那怎么办?又兵分两路?”
“可以,我跟你一起。”
“可以,我与你们分开。”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得让单泉溪更想发笑。
凌寒面不改色,化出三颗银色圆粒,“这是蛟族的灵讯丹,如有事况,捏碎即有感应。”
他递向左侧,单泉溪拿了一粒,雁惜的眼神仍在手边镜子上。单泉溪故意清了清嗓子,“七小姐,拿东西。”
“你不能递一下?”雁惜踹他一脚,灵讯丹就在此时飞到她眼前。
海中的意外,雁惜和凌寒都始料未及。
从发生到结束太过突然,他们的法灵都被莫名压制,上岸时,他们竟也异常默契地没有提出此项端倪。
或许本可以说出口,但单泉溪回得及时,阻了他们的话。
事急从权,合情合理,可错过了最佳解释期,反而有些别扭。
凌寒嘴巴微张,想对她说点什么,雁惜的头却始终没有擡起来。于是他没有多谈,转身即走。
雁惜做足心理准备才缓缓擡眸,但只能看到凌寒的背影。
出于正当的关心,她提了声,“你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吗?万一在海底碰到什么,还不能用法灵......”
“灵讯丹碎,要么传出讯息,要么化出法屏。若我选后者,你们手中之物会变成黑色。”凌寒止步回头。
雁惜颔首,“好。”
男子离去。
雁惜松了口气。
其实......她本想再对他道声谢。但过了这么久,刚又与他说了其他话,突然提起这件事......总觉得会有些奇怪。
她的确过分紧张,但他看上去......并没有太在意。
雁惜索性不再谈,省得万一脸红。
昏暗前方,均匀的步子稍滞,凌寒下意识偏头,火光后的女子身影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明亮。
雁惜眼神迷离又沉浸,单泉溪左右摆弄脑袋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她的反应,倏地吓呵:“嘿!”
雁惜怔愣,心跳砰嗵的瞬间,一拳抡向他,“有病就去治!”
单泉溪不用躲,眼光凝出的力量就挡住了雁惜,笑着讲,“我不过去取个内丹的功夫,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莫非,那神秘海竟把你的魂勾了?”
雁惜见他一脸坏笑看热闹的神情,翻个白眼,“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没心没肺的还好意思笑。说,你跟邶雪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