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噬血
赤鲤在琉璃盏中摆尾,溅起的水珠蚀穿金丝桌布。萧瑟的鎏金护甲叩击盏沿:滕妾食此灵鲤,方可祛除疫鬼邪气。明珠望着鱼鳃渗出的墨绿毒液,忽然想起枯井女尸指缝的同色粘液。
公主慈悲。她执银箸刺穿鱼腹,薄刃剖开的瞬间,北国密函的羊皮卷滑入羹汤。顾唯卿的蟒纹袖摆扫过案几,将毒汤泼向萧瑟:这等珍馐,该请公主先尝。
明珠趁机将密函卷入袖袋,舌尖却尝到铁锈味——鱼骨中空处藏着粒蛊卵,此刻已随鱼汤入喉。她突然扼住咽喉干呕,吐出的黑血里游动着碧绿幼虫。
美人这是喜脉?顾唯卿的剑鞘抵住她小腹,力道大得要将蛊虫震碎。明珠拽着他衣襟起身,染毒的唇印上蟒纹:殿下若想要子嗣...咳...该换个干净些的娘胎...
裴元洛的银筷突然刺穿鱼眼,挑出半截染血的绢帛。明珠在摇晃的烛光里看清换子二字,正是用丙辰年祭天台工匠的血书写。萧瑟的九凤步摇撞翻灯盏,火舌卷着绢帛飞向梁柱,烧出双生子祭天的焦痕。
子时的更鼓裹着鼠群嘶叫破窗而入。明珠踢翻长案挡住疫鼠,踩着满地狼藉跃上梁柱。顾唯卿斩断的鼠尾缠着金链,在地面拼出北国地形图。她撕开密函掷向火堆,焦烟里显出的却是裴元洛与巫医往来的画像。
五更天的残月坠在飞檐,明珠在鼠尸堆里翻找解药。裴元洛的白马踏碎窗棂,抛来的玉瓶却装着枯井女尸的腐肉。她将腐肉塞进垂死的疫鼠腹腔,看着它膨胀成球状炸开——墨绿毒雾里浮着完整的换子血书。
表妹这炼蛊术,倒是无师自通。裴元洛的剑锋扫落她发间银簪,露出藏在髻中的枯井玉珏。明珠突然吹响骨笛,疫鼠尸体应声聚成北国狼首形状:表哥可知,这玉珏原是用来镇压你的?
顾唯卿踹开殿门时,明珠正将血书缠在箭矢上。箭簇穿透狼首鼠尸钉入梁柱,掉落的金粉拼出四国盟约图。他蟒纹氅衣卷着腥风逼近:美人这幅画,缺了东宫朱印。突然抓着她手按向灼热的烙铁,皮肉焦糊味里,顾字印上盟约中央。
萧瑟的淬毒箭破空而来,明珠拽过顾唯卿挡在身前。箭矢没入他左肩的刹那,巫医的骨笛声穿透宫墙,所有疫鼠调头扑向东宫暗卫。她趁机掰开狼首鼠尸,掏出颗刻着换子的东珠塞进太子伤口。
殿下可觉痛快?明珠蘸着他的血在盟约图描画,每一笔都精准勾勒出寒潭密道。裴元洛突然挥剑斩断房梁,塌陷的屋顶露出藏匿二十年的祭天台金钉,每根都穿着婴孩的颅骨。
晨光刺破瘟疫阴云时,明珠在废墟里找到半枚玉扣。北国密道的寒风裹着狼嚎涌入,她望着掌纹间游动的蛊虫轻笑:这局棋,该换执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