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靠理性压抑本能，我做不到。
青叶城西得分。
目前比分15：14,再拿一分，就能打平分数。
有了先前的经验，第二球被赶上的大平狮音顺利碰到,位置一般但已经足够。
尽管先前的拦网让白鸟泽近乎沉默，但他们的状态调整迅速。
这种时刻，从不会怀疑王牌的二传白布在队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永恒不变的传球对象，稳定且目标明确，几乎很难受到任何诱导干扰。
稳定的队伍牵引家,带动着队内趋于平稳的运转。
强豪白鸟泽,依仗的永远不止是牛大炮的强劲扣球。
天童的直觉拦网,白布的稳定传递,大平的力5干扰,五色的王牌潜力，以及川西的兜底守护，无一不是推动白鸟乘风翺翔的臂膀。
迟迟不落的一球,牵动着体育馆内全部人的心神。
牛岛的扣球被拦网接连限制,金田一与岩泉不停起跳拦住斜线球的路径,但黄濑迟迟没能重现方才的拦网技巧。
难得的矛与矛会相互拉扯。
软式触球虽然有效，但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再一次喊出“oouch”的黄濑回过头,后排的花卷贵大侧身把球送到前排，再一次的进攻正在及川彻手中被组织起来。
以直觉对直觉,不是及川彻的风格。
纵使排球在指尖的时间稍纵即逝,他仍不停地一心多用,敏锐的洞察队友的状态,以及对手连自己都未能觉察出来的惯性动作。
天童的恼人拦网无需过多考虑，而大平在拦网前习惯快上的一秒,能够被他所利用。
或许是天童的风格带动白鸟泽的改变，全员拦网的动向上都会有不易被觉察的预测，那样的拦网固然决断，但稳妥性始终差上一步。
直接擡起手准备近体快攻的及川彻瞥向后脚跟准备离地，拦截金田一的大平，嘴角微微上扬。
骗到了。
并未完全起跳的金田一落地再起跳，就在他以为“一人时间差”能够夺得他今日的第一分时，二号位的黄濑原地起跳：“我来！！”
球的动向仍然待定。
而由于先前被挑衅的情绪仍然保留，被黄濑毫不掩饰的进攻意图点燃，天童瞬间移动到他的对位，赶在他起跳至顶点前一刻，双手盖过拦网。
直至球距离落在指尖的最后一秒，早已等在背后的岩泉迅速跟上起跳，这时完全来不及改变方向的白鸟泽拦网已经逐渐下落，最高点处空无一人。
“砰。”
沉闷的声响自那双宽大有力的掌心传来。
有些时候，甚至会觉得是电影的慢动作，那颗排球就在他身侧逐渐、缓慢地接近地板，我能看清球的每一次旋转，甚至能感受到排球砸在地上产生的微小形变。
但我也只能徒劳的用眼睛描摹球的轮廓，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拦球的坠落。
就是那样的无力感。
“哔哔—”
技术暂停的声音传来，及川彻收回落在牛大炮身上的视线，一手推着一个愣神的队友下了场。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毕竟那个家伙跳起来拦网是格外突然的事情。
岩泉搓了把脸：“这才第一局，牛若他不至于吧。”
说好的身为全职大炮，不搞杂七杂八的呢！
原本已经100%骗过去的拦网，被骤然起跳的牛岛若利打断，后排反应不过来，前排双脚还在天上飘，完全是猝不及防的一击。
这次交锋，白鸟泽带给的“惊喜”不比他们准备的少。
及川彻垂着头沉思，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的托球习惯同样在被对方所计算，如果说是一次两次的洞察他还会认为是巧合，但能让牛岛不惜耗费体力，也要在扣球后迅速跑动拦网，及川彻有理由相信，自身的行动正在被逐步推测。
但是，为什么呢？
他的手势习惯、眼神落点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模仿修正，没道理像小飞雄一样容易被洞察，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难不成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及川彻强大之处在于被打磨的几乎是没有破绽的心脏。
他接过毛巾盖在脸上，面对白鸟泽这样的强敌，再多的纠结都只是徒劳。
“哦呀呀，他好像感觉到了呢。”天童扭了扭身子，朝牛岛示意。
牛岛侧过头看去：“嗯。”
他们的预测逐渐奏效。
及川彻的二传没有办法去进行先一步的预判，场上时间紧凑，话说的直白一点，他们都是追求极致力量、究极进攻力的“偏科生”，很难做到在战术、心眼上去超越青叶城西。
原本他们并不把阻拦在全国路上的青叶城西放在眼中，但今年他们展露出来补足的防守能力，在赛前准备时为他们敲响警钟。
青叶城西正在一步步蜕变。
青叶城西对他们的了如指掌，他们又何尝不是。
及川彻的鲜明的才能，能够120%发挥队友的实力，这是牛岛若利推崇的才能，但同时他们能够反过来去推——
如果我有智商，这球应该传给谁。
位置最偏的，距离最远的，还是及川彻此刻最想得到的。
但是我们不要去想，我们要去抓一瞬间的闪光零点，就是blgblg的瞬间。
天童觉这么解释的时候，其实因为实在抽象而不被理解。
“但一到场上给些时间细咂麻味，以大家聪明至极的智商，一定是能够理解的~”
白布点点头，二传最能理解二传，二传最能恶心二传，在被干扰到毫无头绪时，这种“另类”的方法不失为一种选择。
但显然，这种做法容错率很低，很难采取三人双人拦网。
“牛岛，减少触球次数。”鹫匠教练沉着脸从他身边走过。
想法没错，但不能本末倒置，忘记自身最应该的得分手段。
想到刚才竟然被对面直接拦下，转过身的鹫匠教练没忍住气又开始喊道：“牛岛！球给你就往下扣！和对面面什么相呢！”
危！
暴躁的挨骂环节还是躲不过，天童侧后一步像让牛岛挡住他的身形，只不过……
“天童觉！”
“是！”
“你的拦网像个什么样子，喜欢那个黄毛小子就满场追着他跑是吗！？”
“五色！”
“……啊是。”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深受接球！”
……
阎王点卯不外如此。
话虽这么说，想拦下青城得分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特别是黄濑轮转到后排，与花卷、及川三人组成的最强一传衔接阵容，对牛岛的扣球是逐级递增的压力。
白鸟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连续两次扣球被对面接起，他们被迫重新组织进攻时，牛岛一改先前的暴力扣球，在面对三人拦网一改先前的手势，变扣为推。
排球一举跃过拦网落地。
“可恶，牛若那家伙竟然开始用上技巧。”
“切，我也会用。”及川拽了一把拦网踉跄的岩泉，禁止夸赞对手。
打破局面的牛岛逐步走向发球区。
花卷朝手心呼了口气：“果然还是有点紧张。”
牛岛的发球局依旧令人头疼，现在他们的后排优势不能浪费，黄濑马上要转到前排，要是不能在此之前终结掉牛岛的发球，后续结果能承受，就是有一扣扣麻烦。
“就——只有这么点吧。”及川彻伸出食指和拇指撚了撚：“打起精神！我们只给他一球的机会。”
珍惜吧小牛若，我们可不会给你机会无休止的发球得分。
黄濑站在后场正中，沉默等待。
第一局已经过半，尽管凭借他所认为的“运气好”，接下过牛岛的几次扣发球，但黄濑对这个结果完全说不上满意。
他不能主导排球的方向，只是一味的被动接球。
【“一传的职责是什么？”
正在做定点训练的夜久卫辅将球向上高抛，思索道：“差不多是减少研磨的跑动，为他提供更好的进攻条件。毕竟你也知道的，研磨的体力一向不太好，要是不停让他追着球跑，看起来会很残忍的。”】
如果不能做到为二传营造适当的进攻条件，黄濑很难肯定自己是名合格的一传，小及川说不需要太过惯着他，但这不是惯不惯的问题，这是堵上尊严的一传之战。
要依靠理性压抑着本能去打球什么的，他还没那么成熟，他就是骄傲的，直觉本能永远在告诉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的一传。
“高抛吗？”
他的确可以尝试。
不过不是现在……
熟悉的哨响传来，黄濑神色一凛，要开始发球了。
沉重的踏地由近乎停滞的空气与木制地板传播扩散，那道遮天蔽日的白色身影，在他们的对立面起跳高飞，场内的嘈杂应援瞬间如潮水无声退后，独留手掌与排球接触的破空声。
白青两色的气势对冲，振天翺翔的白鸟不愿放过丝毫进攻机会，正遮盖住全部光芒朝他们欺压下来。
会是很难接的一球。
做出这种判断时，黄濑甚至还有闲心讽刺自己一句：说的都是废话，不如不说。
青黄双色的排球逐渐逼近，颜色糅杂成绿交织在他紧缩的瞳孔，似乎能够看清那捉摸不透的旋转。
这个旋转……如果能多给他一秒，他就能彻底断定这球的落点。
但现在——
来不及了。
这球的位置太过讨巧，牛岛的发球不擅长在全力的情况下保持精度的准确，偏偏这球依旧朝向双人防守的中线位置袭来。
这次命运女神没有眷顾他们。
看着逐渐下落的排球，黄濑在瞬间刹住自己扑向前的动作，再往前冲过一步，他就会和小及川撞在一起。
就是这半秒的迟疑，让他只能选择——
“彻！右边！！！”
相信队友。
早已做好准备的及川彻向右侧横跨一步，紧接着迅速伸手垫向后落的球。
排球的冲击力席卷而来，在被撂倒的前一刻，看着那颗排球高高弹起，及川彻忽然想到，原来接那家伙的球就是这种感觉？
打了五年的老对手，现如今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接下小牛若的发球，听起来似乎有些太小气，但一连串的翻滚动作与发麻的手臂，让及川彻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属于二传。
“二传接球打乱对面了！”
“别急别急，准备拦网！”
对面的喊声与他同时落地，没有能力继续组织这轮进攻的他并不担心，反而在心底轻声默念：“交给你了，凉太。”
沟口教练看着二人的配合愣了一瞬，自家的二传怎么有成为全职的趋势，竟然接的如此流畅。
反倒是真正的全能人才早在小及川擡手接球的时候，已经朝向这一球的落点处跑去，黄濑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球会失误，其他人更是如此。
前排攻手已经在牵制对面的视野，金田一像个螃蟹挥舞手臂，让天童觉不得已左右跑动，从而更好观察黄濑的动作，以及时刻紧盯前排的攻手。
与凉太配合最好的是刚换上场的13号，进攻形势多样，但已经在网左原地起跳，这个角度打斜线球的话，背后的山形无论如何都能接到，他阻拦视线反倒不好。
而那个蒜头发型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瞥向大平，虽然动作偏向后退助跑起跳扣球，但天童莫名就觉得这球不会给他。
紧接着只剩下离网距离最远的王牌，他不知道凉太的快球托的如何，可排除所有可能，最后剩下的一定会是正确答案。
直觉排除怎么不能算是排除。
天童降下重心扑向岩泉正对面，就算是判断失误，他也不会放弃自身的专属利器。
放弃直觉拦网，那他就不再是他。
无比了解这点的黄濑早在球落下前调整角度，高球能够打出的快攻有限，但延长的落球时间足够他们办到更多事情。
比如前排做好进攻准备，比如他做好托球选择，再比如原本在后排的及川彻，张扬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从他身后现身。
“诶？我怎么把他忘了。”拦截在岩泉面前的天童十足的不甘心，在落地后急忙尝试再度拦网，只可惜距离仍然差上不少。
四二阵容真正运用的队伍太少，白鸟泽纵使知道黄濑有二传能力，但真正看到三米线外助跑扣球的及川彻时，还是会不免恍惚。
那个球，怎么闪着光。
没来得及揉眼已经失分的五色恍然大悟：原来是击球点太高，让跟着球走的他被屋顶的日灯一晃。
这很不对劲吧。
那个二传，怎么扣球的力道一点不比攻手弱。
表情错愕的五色工僵硬转身，果不其然听到熟悉的吼声，鹫匠教练站起身怒气冲天：“五色工！你想下场吗？？？”
青叶城西反超22：23，距离赢下第一局，只差两分。
从开场到现在，青叶城西能够两次一球打断牛岛的发球，无疑给白鸟泽带来沉重打击，原先最锋利的武器被对面轻而易举折断，自身的节奏会不受控制的遭到干扰。
心态上的丝毫波动，对球速的影响失误都会成百倍放大。
解说员的播报声险些压盖不住沸腾的观众席。
白鸟泽和青叶城西不是第一年碰上，甚至近两年的IH预选、春高几乎都是二者在决赛碰撞，大部分路人观众都是默认白鸟泽会胜利，但不妨碍他们依旧愿意为少年热血奋力呐喊。
“上啊上啊青叶城西！！”
“我可是从始至终都相信你们会赢得比赛的！！！”
浑厚的喊声在解说的间隙充斥全场，绿间一眼就发现高声应援的那人。
坐在白鸟泽的观众席上，嘴里为青叶城西得分鼓劲，导致周遭支持白鸟泽的观众都用另类的眼神望去。
“那个大叔，有些眼熟。”
可能是最近来宫城的次数太多，绿间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关注场下。
扣球得分后，及川彻揉着大力出奇迹的右臂，对着朝他走来的黄濑比了个大大的赞：“托的很好。”
“小及川接的漂亮。”这时黄濑才放松地笑道：“多接几次的话，我可马上要被比下去了。”
能在情况紧急的状态下接住牛岛的发球，前辈果然还是前辈。
及川彻立马摆手：“不了不了。”
说实话，接球和扣球的瞬间是很爽啦~特别是全场注意力聚焦在他身上，但逞一次两次的英雄就够了，接多了他不能保证托球时手不会抖。
载着前排攻手的一致心愿，准备发球的岩泉往后排走去，在路过交流如何骗过拦网心得的二人时，实在没忍住一脚踹在及川彻的屁股上：“滚去前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捂着屁股欲哭无泪的及川擡手指向黄濑：“刚才是他托的球！怎么就踹我。”
岩泉一想都没想，直接选择最能气死幼驯染的说法：“因为小黄长得好看，不忍心踹。”
在避免被新一轮战火波及前，黄濑很自觉地溜到位置站好，渡亲治替换国见上场。
还差一分。
青叶城西的局点。
气势有些低迷的白鸟泽没能第一时间打断岩泉的发球，来回拉扯两轮，被重点关注的黄濑充当诱饵，为不引人注意的金田一扣球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