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心被束缚得太狠时,便更容易对广袤的自然,心生无比的憧念。
她是个干净果断的性子,立马起身,欲回家收拾行李。
基本收拾结束,她却犯了难,一副她搭配中不可或缺的墨镜没能在衣帽间找到;沈可鹊坐在桌前,拄着下颌回想,最后觉得只可能被她放在沈宅。
心里两个小人在来回打架,沈可鹊又多试了几副眼镜,效果都不算出彩。
那架是限量款,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替换款。
几番犹豫,她还是不甘让自己的搭配成了残缺的不完美,咬牙驱车回了沈宅。
她戴着鸭舌帽、口罩、墨镜,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顺利潜入自己的房间,找到了那一副。
正准备蹑手蹑脚地推门离开时,沙发处传来一道男声——
“鹊鹊。”
是沈青长,她现在最无法面对的人。
沈可鹊整个人僵住,她忙着离开,根本没有注意到沙发上有人。
她大脑一时间空白,愣神间隙,沈青长走了过来。
他个子高她一头,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灯射来,笼下的阴影将她几乎完全包裹。
沈可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
自然落入沈青长的眼里,他扯动嘴角,弯起的弧度里满是苦涩:“……你怕我?”
他自问自答地又点了点头。
“是啊,你该怕我的。”
沈可鹊没应,耷下眼睑,目光堪堪搭在他的鞋尖。
她平时总喜欢买些没用但好看的小玩意,还偏对各种家庭套组感兴趣。这双拖鞋便是她给他们四个人买的,莫兰迪系低饱和色,上面勾勾画画的毛织玩意,也是四人一起DIY上的。
明明那么幼稚,可所有人偏纵容着她。
顾湘晴是,沈书文也是,沈青长更是。
沈可鹊鼻头有些酸,可眼眶却是干涩的,没有泪意。
她仍没出声,干脆地转过了身子,刚想迈开脚步;沈青长擡手,抓住她的手腕。
沈可鹊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往后耸了一步,将手腕从他掌中猛地抽走。
连连后退,双臂环在身前,是防御姿态。
沈青长的眸光彻底黯却,微曲的手指顿在半空中,攥起来时,只擒得了过往的一阵风。
“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没有片刻多留。
发尾在空中划过曲线,沈可鹊的脚步声干脆利落。
“公司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忙完,我会离开京临。”
沈可鹊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沈青长驻声了良久,在她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后,才又开口。
“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
裴序载沈可鹊去机场的路上,她手机震动了几下。
是沈青长的讯息。
【最后一句】
【别在楚宴身上溺得太深】
【认识这么多年,听我最后一句话吧】
沈可鹊稍怔,指尖发力,将屏幕掐黑。
又拄着下颌赏了一阵车窗外飞驰的旖旎灯景,她才又点亮手机,切换到信息页面。
将“哥”改成了“沈青长”。
置顶里楚宴的消息框,安静了几天,像是有意给她留时间厘清思绪。
沈可鹊纠结了几秒,没给他发去消息。
“你回去吧,”到了机场门前,沈可鹊向裴序摆了摆手,“我自己进去就行。”
“好的,小沈总。”
“如果齐肃联系不到我,去找了你的话,你就说送我去度假了,归期不定,任何工作都不接。”
“……好的。”
沈可鹊拖着箱子,信步走远。
一如她习惯般,给裴序潇洒地转去了一笔辛苦费。
谁料,刚安检完毕,踏入VIP等候室。
视线中蓦然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沈可鹊心尖一颤,迈步上前。
纯黑西装,裁剪得当,将他矜冷英气的腰身衬得分外板正,宽肩窄腰,两条修长的腿更是吸睛。
掌心在男人的发顶轻轻一拍,而后双手背后:“诶,你怎么在这?”
楚宴从捧着的笔记本电脑中擡起视线来,只是笑笑。
“让我猜猜,这次是谁告的密。”
其实,刚刚没给他发消息报备,沈可鹊也偷偷猜了他会不会“惊喜”出现。
心想事成,她自然欣喜得很,语调也不住轻快:“又是裴序那小子吧?”
早知道才不给他辛苦费了呢。
“嗯。”
楚宴稍点头。
“那你呢?”沈可鹊微挑下颌,“我去度假,沈总呢?出差?”
楚宴的指尖在笔记本上轻点,慢条斯理地出声——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可鹊上前,纤白指骨擒起他的下颌,眸波相缠。
她身上馥浓花果香,与他清冷木调轻抵。
唇红齿白,她嘴角的细弧,狡黠明艳:“楚总的春宵,挺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