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Butterfly“我认输,我退出……
蒋聿办的庆功宴场子很大,很热闹,来了很多人,更像是一场盛大的party。
席则一到场,就成了焦点,所有人都争前恐后地敬他酒,祝他少年成名,前途无量。
席则来者不拒,游刃有余地站在名利场的中心,接受着所有人或倾慕或艳羡的目光。
一时间,他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众星捧月的席大少爷。
蒋聿几人远远地看着人群中心恣意张扬的他,竟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要是永远都这个样子该多好。”
蒋聿猛地灌了口威士忌,抽了抽鼻子。
“会的。”焦时嘉笃定道,“他早晚有一天会真正走出来的。”
“妈的,老子怎么越喝酒越想哭。”蒋聿又狠狠抽了下鼻子。
他虽然看似神经大条,但感情最细腻。
只要一想到席则受的那些苦,他就忍不住难受。
焦时嘉无奈地夺过他酒杯,“今晚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你别一会喝多了耍酒疯,赶紧去卫生间洗把脸吧。”
“哦——”蒋聿确实喝得有点多了,他说话都开始拐音了,走路也同手同脚,差点给自己绊倒。
旁边的滕凡一把拉住他。
“滕凡~是你啊~”蒋聿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你小子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呢。”
“……”焦时嘉头疼地扶额,“滕凡,你扶他去卫生间解解酒吧,我去招呼一下朋友。”
“行。”
席则看到这边的动静,放下酒杯走了过来。
这时沙发上只剩初悦一人了,他循着蒋聿和滕凡离开的背影,问了句:“蒋聿喝多了?”
“他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初悦嘲笑道,“人菜瘾大。”
席则收回视线,坐在了初悦旁边,视线扫了眼她面前的空酒杯。
她今晚有些不对劲,总共没说几句话,闷闷不乐地躲在一旁一个人喝酒。
他能猜到原因,却没资格开口过问。
毕竟他自己的事,最终也一塌糊涂。
初悦递给他一杯鸡尾酒,轻声问:“阳阳,你现在快乐吗?”
席则一怔,慢吞吞地接过酒杯,意外地看向她,“你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我猜,你还是希望有人记住你原来的名字。”初悦弯了弯眼睛,“毕竟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是靳阳。”
席则仰头喝了口酒,“已经很多年过去了。”
“是啊。”初悦看着他,“所以你还没回答我,你找回曾经的快乐了吗?”
“没有。”
他永远都找不回幼时的快乐了。
“那你这一路所做的一切,还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席则又喝了口酒,“从我爸妈死的那一刻,我就只有这一条路。”
初悦低下头,微微叹息一声:“我也没有选择。”
“你决定好了吗?”席则看她一眼,“祁司煜对你是真心的。”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爱情,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真心更重要。”初悦也仰颈喝了口酒,眼神迷蒙却坚定,“譬如你我一直追寻的——公道。”
“我已经前车之鉴在前了,哪怕得到我们想要的公道,也是承受了千百倍的代价和痛苦,这样你还觉得值吗?”
“值。”初悦沉声道,“因为我只要结果。”
席则静静地看了她一秒,和她碰了碰杯,“那我祝你如愿以偿。”
“谢谢。”初悦笑着和他碰杯。
“别让自己太受伤,你是女孩,能承受的不会比我多。”
“……好。”
之后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默默地喝了会酒。
直到初悦有了明显的醉意,席则将外套披到她身上,准备叫个代驾送她回家。
可他一回头,就发现初悦醉醺醺地趴倒在沙发上,薄红的眼尾挂着一行泪,微张的唇瓣还喃喃着“祁司煜……”
席则低叹一声,找人要了祁司煜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让他来接初悦。
可初悦哭了会儿后,又清醒过来了,她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朦胧地看向席则,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席则沉默下来,初悦继续道:“这里承载了你太多痛苦的回忆,如果已经没什么值得眷恋的了,不如离开,去一个新的地方好好疗愈自己。”
“未来的人生还很长,别把自己困住。”初悦说,“你还有音乐,还有梦想,带着这些行囊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吧。”
席则眉心动了动。
离开?
这的确是一个选择,也是一条新的出路。
既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既然留在这座城市的痛苦回忆已经远比快乐多。
既然……他和应粟已经无路可走。
那不妨离开,彻底远离这里的一切。
也许他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
只是——
他还是不甘心。
许久后,席则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指尖悬在置顶的名字上——应粟。
不如最后再任性一次吧。
将抉择交给唯一能动摇他的人。
如果这通电话,她接了,他就留下来,最后再努力一次。
如果她没接,他就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三秒后,席则屏住呼吸,按下了拨通键。
不远处有人在开香槟,“砰”的一声,很清脆。
众人欢呼,气泡升腾。
席则身处在鼎沸的喧嚣声中,任滚烫的心脏一点点浸入冰冷无息的渊底。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席则闭了闭眼,没有多等一秒钟,利落地挂断电话。
“……好。”
他轻轻呢喃了一声,似乎是回答初悦的话,也似乎是给自己这漫长无望的十年画上一个终止符。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也放过了自己。
如果为了爱活着太难,不如试试为了自由吧。
与其任过去的回忆一直侵蚀着自己,与其在和应粟这段不对等的感情里一直消耗下去,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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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礼苏醒过后,只能靠药物和机器维持生命,他目前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支撑手术了。
但他意志强大,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也慢慢恢复了许多。
应粟昼夜不休地看顾了他几日,一直没有时间看手机。
等她看到席则的那通未接来电时,已经过去四天了。
自从傅斯雯的案子宣判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