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Butterfly这就是他对应粟最……
生与死,从来都在一瞬之间。
傅斯礼的一条简简单单的短信,一句希望她平安,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应粟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她捏紧手机,在前方两人愈演愈烈的争吵中,拔高嗓音喊了句,“爸爸。”
应致远粗声粗气地道:“干什么?”
“我有点晕车,想吐,能不能停下车?”
“忍着!”应致远这会儿火气极大。
应粟弯腰,作势呕吐地干哕了几下,“忍不住了……”
应致远嫌恶地皱了下眉,将车一停,“赶紧的啊,麻烦精。”
应粟拉开车门,“拐过前面那个弯道,就是加油站了吧,爸爸,你要不先开过去加油吧,我很快过去。”
应致远当时一肚子火,完全没怀疑应粟怎么知道他打算在前方加油站加油。
“行,给你十分钟啊,别墨迹。”
“好。”应粟乖乖点头,她背起书包,在下车前,最后望了一眼赵慧兰,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妈妈,您……爱过我吗?”
赵慧兰也在盛怒中,闻言,她冷嘲热讽地蹙眉道:“你在这恶心谁呢?”
说这话时,她连头都没回。
应粟无声地扯了下唇角,笑着迈下车。
她一步步顺着来时路往回走,身后的引擎声重新响起,与她背道而驰,向着深渊继续前进。
她的手机放在了后座上,汽车驶出几十米后,她预先设置好的音频如夺命铃声在车厢内环绕响起。
“54个。”
应粟声音在车内响起的时候,应致远和赵慧兰同时一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录音自动播放,依旧是应粟平淡至极的声音,带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妈妈这些年睡过的男人一共是54个。”
“最年轻的20岁,最老的42岁。”
“爸爸,您的绿帽子应该够您戴一辈子了。”
“想知道,妈妈和其他男人做/爱时会说什么吗?我录了几段音频,请您欣赏。”
……
赵慧兰:“baby,再快点。”
“卧槽,好爽!”一阵撞击声后,年轻的男孩粗重地喘息着,“你老公今天不会回来吧?”
赵慧兰:“他可能死外面了。等我瓜分完他遗产,包养你怎么样?”
“那你介不介意我在你老公灵堂上搞你?”男孩更加卖力。
赵慧兰兴奋道:“那可太刺激了。”
……
……
赵慧兰:“威廉,你好厉害哟,比我老公强太多了,他都被外面女人玩坏了,现在连三分钟都撑不住。”
威廉:“三分钟都不行,那还叫男人吗?”
赵慧兰冷笑:“他也就会用拳头和皮鞭来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了。”
肉搏声停止,应粟的画外音穿插进来,“是的,妈妈这话我双手赞同。”
“爸爸,该怎么说呢,我实在是没见过你这么失败的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妻子,保不住自己的事业,却每天都要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如果文凭没有造假的话,我真怀疑您是否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是否认知到新中国已经成立75周年。您一个人活在梦想妻妾成群、奴仆遍地的旧社会里,大概很孤独吧?”
“不过没关系,您很快就不会再孤独了。”
“爸爸妈妈,我依然爱你们,也真心祝愿你们能白头到老,生生世世。”
“只是下辈子,我恳求你们,别再把我带到世界上了。”
……
应粟迎着凛冽的山风,向着黑夜尽头走,片刻不停。
她能听到身后汽车渐趋失控的轮胎曳擦声和急转刹车声。
像是一头发狂的怒兽,咆哮着向死亡冲击。
应粟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很快,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从对面传来,红蓝交错的警灯照亮了黑夜。
下一刻,嘭然一声巨响,天塌地陷。
应粟脚步刹住,全世界消声了。
她不知道站在原地僵立了多久,寒风穿透她身躯,神志和灵魂一起消融,她像是死去活来了一次。
直到交警大队赶到,有对讲机的呐喊声传来:“报告队长,九华山路段发生车祸事故,两辆轿车迎面相撞,车体向峭壁侧翻,目测事故严重,伤亡人数尚待统计!”
“——救护车到哪了!!”
两辆车?
应粟大脑嗡的一声,她猛地转过身,看清远方的火光和两辆车身残骸时,她脸色巨变,紧跟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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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席则半跪在墓碑前,将一捧明艳的向日葵花束放在旁边,然后用手扫了扫碑上的灰尘和雪花。
“今年冬天好像来得比往常更早,12月出头就下雪了。”他温柔地凝望着碑上两张熟悉的面孔,心底只余温情。真好,他爸爸妈妈还是这么年轻,永远不会老去。
“我最近来得次数有些多,你们不会烦我吧?”席则笑望着他们,语气带着孩子似的调皮,“烦也没有办法,你们又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教训我了。”
但印象中,爸妈好像从来没真正教训过他,他从小就很乖,偶尔不听话的几次妈妈只要微微加重语气他就会立刻反省错误,卖乖讨好。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席则叹息一声,“云阿姨死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她。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经常来我们家串门,会给我买很多零食,她总是很严肃的样子,我有些怕她。但妈妈告诉我,云阿姨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警察,他丈夫更是为国殉职的烈士,一家子都值得敬佩。”
“您让我一定要尊敬她,我听进去了,还一度把她当成女英雄。”席则顿了顿,声音发哑,“可她骗我,骗了我两次。”
“第一次是十年前车祸当晚她把我带回她的家,说第二天带我去见你们,可我只在殡仪馆里见到了你们的骨灰。”
“第二次是我追问她你们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她告诉我是意外,谁都无法预料,生死有命。”
席则喉咙往下一滑,咬牙切齿地说:“第二个谎言,她骗了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