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所在之处便是祂的耳目,能得知他们的筹划简直是意料之中。
那双淡漠的双瞳看向沢田纲吉,淡淡的声音只入他的脑海。
“你们说了什么?”
五条悟狐疑。
纲吉愣了下,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过我和天元认识吗?”他信口就来,“只不过是一点悄悄话而已,悟连这也要听吗?”
“哈?”五条悟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又是你认识的家伙?”
他小声蛐蛐,说没想到沢田纲吉竟然还是个花心妖怪,背着自己认识了这么多人。
沢田纲吉便敷衍他,说:“你看天元是树,我也是树,我们俩是差不多的啦。”
好像是这个理。
想到这里,五条悟呼出一口气,扭头看天元。
“你这么利索地答应我们,应该有条件吧?”他问,端的是少年意气,“条件是什么?老子给得起!”
话音落下,护着天内理子的夏油杰走到他身边,表明二人同属一个战线。
天元安静地看着他,半晌收回目光。
全部身心放在天元身上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未发觉,被他们拢到身后的沢田纲吉淡淡地摇了摇头。
只距离纲吉最近的天内理子注意到他的动作,担忧地皱了皱眉。
这一趟好像来了个寂寞。
当dk们带着天内理子离开宫殿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
这一趟咒术界的老橘子们也终于知晓了他们的动作,一群人哗啦啦地围了上来,就等着清算一二。
可天元都应允了的事情,就算老橘子们再如何反对也是无果,只能尖酸刻薄一顿,叫人将这几个大逆不道的小年轻塞进小黑屋里。
纲吉揣着白枭站在薨星宫内,从刚才开始,他便不再受到必须待在五条悟身边的限制,而能够脱离对方。
只是现在的五条悟疲于应付老橘子们,一时之间竟然也没发觉。
六道骸枭戳了戳他,看起来有些糟心。
沢田纲吉顺手撸了把枭,这是他在本丸的时候养成的撸狐习惯,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还能用来撸枭。
他掂量了下枭的重量,唔了声。
“你是不是有些瘦啊?”总觉得看起来这么白白胖胖的一只大鸟不应该这么瘦的?
骸枭:?
骸枭非常愤怒,并且恶狠狠地啄了沢田纲吉一大口。
后者朗声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嘛。”他笑眯眯的,“生气的或许应该是我才对……骸你在这边干了不少的坏事吧?”
骸枭十分微妙地僵硬了下。
这一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东西,有泛着青紫如婴孩一般还不会叫妈(不)的咒胎,有长得乱七八糟像核桃的临时盟友,还有他收集来准备喂还没出生的沢田纲吉·咒胎版的宿傩手指。
简直叫做罄竹难书。
见他的反应,沢田纲吉忍不住笑了下。
教父顺手抚过友人的白羽,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没入白色的鸢羽之间,分明力道是轻柔的,却让六道骸感到了久违的威胁。
就像是这双手下一秒就会喷出火或者冰,将他烧成灰烬亦或彻底冰封一般。
可大概是兽类的形态放纵了某些欲念,沉寂多年的心在见到这个人、判断他是真实存在的之后开始重新跳动,六道骸不觉恐惧,甚至隐约感到亲昵。
若非时机不对形态不对,他能直接亲吻上为自己黑暗世界带来光明的这双手。
但在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教父的注视下,他还是退缩了。
鸢羽飞扬,白色的鸢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沢田纲吉轻笑一声。
“好啦,不会生气的。”他温声说道,“我的本体不在这个世界,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为完成某个任务而来,现下这个世界的命运已经改变,也到了回去的时候……给你两个小时处理处理,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话真真是极有吸引力。
就算是邪恶黑暗如六道骸,也不得不承认,一时之间竟然被对方的话语所蛊惑。
骸枭在原地飞了两圈,沢田纲吉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是对方对此表示应许。
他心中偷偷呼了口气,端着脸点了点头。
“就在高专门口见,你知道在哪里吧?”他垂下眸,是六道骸熟悉的心软的模样,“我也得和悟他们道别才是,对不对?”
骸枭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口吐人言。
“kufufu……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他异色的大眼睛盯着沢田纲吉,放在人类身上会令人感到害怕,可放在这样一只毛绒绒上,却是可爱大于阴暗。
沢田纲吉神色未变,点了点头。
“当然。”
他是这样说的。
于是六道骸虽然心中有疑虑,却也只留下了一只小东西监控,便匆匆忙忙地飞走——那些东西要是真让沢田纲吉发现的话!他是真的会变成冰冻小鸟的!
眼见着这边dk们被咒术师们押解进面包车准备塞进小黑屋,那边六道骸头也不回地飞走,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沢田纲吉终于呼出一口气,搓搓绷了许久的面皮。
他站在原地看那条长长的甬道看了很久,半晌转过身,回到薨星宫中。
没有阻拦进入的门,没过一会,沢田纲吉就再见到了天元。
巨大的树干伫立在天元身前,祂背对着沢田纲吉,单手抚摸着树干。
听见响动,才缓缓转过身来。
“你来了。”祂说,身后的叶子轻轻晃动,像是在欢迎。
沢田纲吉又拿出了他的干正事模式,额头点起火焰,走向天元。
他和天元一样擡起手,掌心抚摸着木纹,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源源不断的火焰从他的身上向这株参天大树转移,一种奇幻的感觉自沢田纲吉心中产生,他的意识随着火焰的抽离不断升空,穿越薨星宫穿过地面,飞腾到万里之上的云端。
这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也曾经经历过,生命力的抽离带来的除了死亡以外别无他想,沢田纲吉记得时政的手册上有熔断的机制,就算他真的接过天内的使命将自己的生命力抽给天元,也不会真的死亡。
最多是会有点痛而已。
他想。
就像是……的时候一样,闭上眼,痛苦很快就能过去。
他痛苦地、舒适地想着,当自己真正作出这个选择,才有了自己“有用”的真切感受。
他甚至在想,幸好刀剑们没有过来,否则万一他要是保护不了他们,那就太糟糕了。
他又想,要是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气疯了……呜哇,下次见面他不会被那家伙关进小黑屋吧?
他的脑海中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那些就像是被熔断的、被忘却的记忆,随着灵魂的脱离逐渐回归。
可生命的力量却在减弱,摇曳的火光逐渐暗淡。
直到一道声音严厉地劈来,明光乍破。
【你在做什么?蠢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