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辛朽这才朝赵经投去视线,上上下下好一顿审视,眼神鄙夷:“你哪来的?”
赵经被她的声音吓到,紧张地说:“我我我叫赵经,是跟着大人……”
“丑成这副鬼样子还好意思跟在大人身边?是猪精吗?”辛朽表情恶心,“大人,你看上这人啥了?”
被毫不留情的辱骂,赵经脸涨得通红,手拧着衣角,头低得只盯着脚尖,身体微微颤抖。
以前在镇子里,他经常被邻居夸奖出落得水灵清秀,自认为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但也有几分姿色,却在这儿,被骂猪精……好难受……
山千:……
“你想哪儿去了?我留着他有用。”
“哦,这样啊,”辛朽这才收回视线,又心思活络,“不过我说真的,大人要是需要,我能找好多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
“不需要。”
“以后大人的伴侣应该是中心州那些贵族家的小少爷吧,爱慕大人的人犹如过江之卿,我会帮大人精挑细选评出上乘。”
山千面无表情:“你的思维要是太活跃,我可以手动调整。”
“……那倒不用,”辛朽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转移话题,“那边黑色的车是我的,现在出发,路上不休息的话,明天下午能到,正好赶上斗兽场开启。”
计划赶不上变化,白天的时候下起雨,雨势越大,汽车在坑坑洼洼的沙土路上行驶得非常艰难。
雨刷器一秒不停地工作,阴雨天光线暗,入夜之后更是黑黢黢一片,哪怕开着灯,车子也时不时撞上倒下的枯树或者从山上滚落的石头。
“大人,暗城整片地方都贫穷得很,各家光把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哪会出钱修路。”又一次颠簸后,辛朽拐着弯解释不是她技术不行。
山千轻轻嗯了声,凝望着浓稠的夜色,过会儿,她半是问辛朽,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地方没那么重要。”
辛朽专注开车,想了想说:“地区是没什么价值,主要里面存在的人,都有诡异的神通,而且下九流的人物,都需要个让自己觉得安心的……乌托邦?”
“你觉得这儿让你感到安心?”山千问。
辛朽握紧方向盘:“安不安心的,不重要,真要说安心,那还是监狱里我待着习惯,我就是出来找找刺激。”
她说着,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度:“外面确实挺好玩的,其实也还好。”
“那到时候,暗城这边你看着吧。”山千说。
辛朽心神一凛,这种平静的陈述语气,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了某些事,她又忍不住看了眼山千。
山千长相端正,眉眼深邃而锋利,眼中神采要么冷漠,要么平静,几乎没见过她有过稍微浓烈的情绪显露。
开心、生气t、愤怒……这些属于正常人都有的情绪,没有在山千的身上出现过。至少,辛朽没有看到,哪怕是把外州拿到手,也没见她有过什么表示。
辛朽想,是刻意压制吗?没必要吧,权力地位高如山千,不需要向任何人演戏,这种人,只要稍微做出点动作,就能引起别人的不安和猜测,该演戏的是别人。
比起表演,辛朽心里有别的看法,她觉得山千身上有股很特殊的狠劲和疯劲,是那种底层小人物从阴沟里爬出来,浑身伤痕累累地抓紧手里的东西,不择手段想要更多,为此哪怕拼上性命的疯狂。
这和那些从小受到精英教育的权贵家族的狠不同,那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是不屑于接触至深是何不食肉糜的无情。
而山千,是明知故犯的狠毒,她从阴沟里爬出来,见过最肮脏的东西,经历过无数人类本能的恶,知道一个人最看重什么,所以慢慢地拿走,一步步地折磨,享受对手的崩溃和绝望。
所有事情的变化,所有人的反应,都在山千的预料之中,恐惧还是高兴,每个情绪的背后都是山千设下的陷阱。
但这些只是辛朽的猜测,她不知道山千以前的生活,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报道,从山千用最残忍的方式打败她,她苏醒之后没想过再反抗。
因为她知道,哪怕是她这种从小在监狱长大的人,所接触的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们,都没有山千残忍狠毒。
辛朽一直都觉得山千很可怕,有种如果山千没有得到外州,会直接毁掉整片州的感觉。
这个人的骨子里,没有任何束缚。
山千凝视着夜色中沉寂的山林,眼底晦暗,脑海中浮现那张荆招的照片,有半张熟悉的脸。
是错觉还是长得相似的人?
那张脸,那个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主动记起过。
挺讨厌的。
一个假惺惺的骗子。
她得……慢慢地,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