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得有点大。
迟泽周止了她的手:“先停一停。”
她脸被火光映得有点红。
云蝶之感受到她哥盖上的微凉手,一时贪恋,脑袋就靠上了他的肩膀。
两人现在是并排跪在黄蒲团上,彼此身体是下意识的亲密无间。
迟泽周先是愣了愣:“干什么。”
这里是灵堂。好好跪。
云蝶之佯装打了个哈欠,眼里起了生理性的泪花,表示自己累了:“就靠靠,我都快小鸡啄米了。”
他们还得守到卯时。早的很。
迟泽周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任由他妹靠着。
生离死别,最能让人胡思乱想。
她内心情绪起,闻着香火,在迟泽周耳边轻声问:“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怎么做。”
迟泽周浅浅弯了下唇:“你不是早交代过让我怎么做。”
她忘了:“我说过吗?”
迟泽周:“自己好好想想。”
她好像想起那年为爱跑三千,最后晕倒在迟泽周怀里发过的恶毒誓。
云蝶之不说话了。
现在轮到迟泽周问她:“还没想起来?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她擡手捂住他的嘴:“不用。”
太羞耻了。
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能用脚抓出一座城堡来。
迟泽周嘴角噙笑:“真不用?”
她固执:“我要听你的想法,而不是我的。”
手心遮住了他半张脸,最后只露出哥哥一双迷人的漆黑眼睛,很难让人离开视线。
迟泽周慢慢开了口:“这不难。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他说这话时,嘴唇微动。时不时温热的唇能触碰到云蝶之的手心。
像羽毛拂过,很轻很痒。
想起之前为了帮欧羽而被混混追砍,最后精疲力竭,被哥哥接住时,他立下的誓言。
可那时,在所有人的眼里,她生死未卜,也已经昏迷过去。
这种情形下,云蝶之以为哥哥能说出‘你走了,我也不会独活’的话,是极度悲伤导致的胡言论语。
那现在呢?
她完好无损。
他也清醒理智。
慢慢拿下自己不规矩的手,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掌心,好似把那抹羽毛般的触感给揉掉,她的心就不会为之狂跳般。
她呢喃,不信:“真的?”
迟泽周抿了抿唇:“没人会在这种地方说谎。”
盆里的火小了些。
迟泽周越身拿过她刚理好的那一堆纸钱,接过来自己烧。
云蝶之:“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橙红的火源,映出男人光泽的眼眸。
迟泽周勾勒抹无可奈何的弧度:“我怕你去那边的路上照顾不好你自己,也怕你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心里泛起感动。
可是云某人还是嘴硬,扭捏:“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不也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迟泽周:“是说翻来覆去只会做那几个菜?还是衣服不折也乱丢,下了班就往沙发上一躺,姑t娘家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又或者受了委屈只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大人也没个大人的样子。”
“迟泽周,你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我。”
她现在也是靓丽的都市丽人一枚,知不知道外面追自己的人也一抓一大把,干嘛把自己说的还跟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
迟泽周好整以暇,冲正前方安静的棺材扬了下巴:“现在这里就你和我,还有高祖祖,你觉得高祖祖不会知道你什么德行?”
云蝶之说也说不过。她哥的性格明明是话少高冷,但偏偏就是每次说出来的话,能毒死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怎么变。
她气不过推他腰一下。
敏感地带。
迟泽周低啧:“别乱动。”
她不听,作势掐人脖子:“道歉道歉道歉。”
迟泽周被她扰得无可奈何,一边伸手扶住她不断压过来的上半身,一边手掌撑地维持自己的平衡。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扶住她的那只手就收了一秒,她整个人往前失重就挂在她哥身上,迟泽周刚好要偏头过来好好理论她,云蝶之就这么撞了上去。
吧唧一声。
大眼瞪小眼。
心跳快跳出胸腔。
她曾经无数次怀念的柔软,现在就这么赤裸裸的隔了七年之后,和自己贴合在了一起。
“外面冷,咱们还是进来......”
施花花掀开灵棚垂下来的门帘,才掀开冰山一角,结果就看到里面两兄妹在,亲吻?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施花花急忙把门帘放下,惊讶自己看见了什么。
“施大婶,不是要进去吗,光站着干什么。”
那人说着就要掀帘进去。
可突然又被施花花长期擀面的孔武有力臂膀给一把拉回来。
“哎哟!”那人被拉着跌了个狗啃泥,站起来揉揉屁股礅,指了指施花花道,“不是,你怎么回事!施大婶,你拉我干什么。”
情急之下,施花花撒谎掩盖:“那什么,灵棚就这么大,咱们都进去了,多挤啊。“
“就在外面吧,”她赔笑,又把人往外赶,“马上就要天亮了,咱们再唠唠嗑。”
其他人不解,不是你施大婶嫌弃外面冷说要进去的,怎么变脸这么快。
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动静。
云蝶之急忙重新跪好。
迟泽周看她手忙脚乱,反而嗤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刚干什么去了。”
云蝶之当着她哥的面,把嘴唇一擦:“你无不无聊。谁要再跟你吵小学生架。”
迟泽周看着她擦唇的动作,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把眉松开。
空气重新陷入安静。
这个吻,谁都没想到。
反而唤醒了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迟泽周注视着身边的妹妹:“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云蝶之不怕死的怼回去:“我在你面前就长不大。”
我变成这样不都是你的错。迟泽周,你自己说说,有没有你的责任在里面。
他漆黑的视线看过来,她也不怕的还击。
迟泽周面无表情的抿了下唇。
她以为她哥要生气了,把耿直的脖子稍稍往里缩了下。
迟泽周把手边剩下不多的纸钱往盆里全倒下去,最后无可奈何的语气:“那就不要长大。”
我养着。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