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屏幕裂了。
连云蝶之的心都裂了。
她一把怒气冲冲的骂道：“混蛋！这本来就是我的手机，什么叫大家都别玩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的，不然我抢来干什么。”
混混头子见状，也生气了，冲身边小弟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欧羽见状，想说这些人下手没个轻重，于是想伸手拦一下。
结果她也被推到一边。
云蝶之眼看就要遭毒手。
她突然大喊：“你们胆敢动我，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
大哥二字一出。
其他人短暂愣了一下。
出来不学无术的，通常都是脑子简单，四肢发达。
学什么不好，都喜欢学古惑仔拜码头，找什么大哥大、大姐大来拉帮结派。
有时候几波人约着架，等把认识的人都叫过来扎场子，结果发现都是彼此有牵连的。
说几句，散杆烟，最后握手离场。
和和气气。
云蝶之这会儿突然喊自己有大哥。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嗓子，还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像是那种没后台的人。
一般人被欺负，都是唯唯诺诺，畏畏缩缩。
她就不同了。
敢和人梗着脖子吵架，还敢上手。
是以这帮人也怕碰到不该碰的，到时候梁子结大了，就不好使了。
于是头子上前一步，斟酌问道：“那你说说，你大哥名字是谁？”
云蝶之当然不知道自己大哥是谁。
也不知道拉谁出来管用。
她只得拖延时间，狐假虎威道：“说出来吓死你。我大哥打人可厉害了，跆拳道黑带。这儿方圆百里的人都认识他。你这么垃圾，怎么配知道他的名字？”
头子和自己的小弟对看：“你是说，你大哥打架很行？”
“那不叫很行，那叫超行好吧！六所重高，个个都听过他的名字。他一出手，没有谁是他的对手。连我们老师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混混们：“？”老师？
奇怪，威震一方的混混基本都是脱离学校，不去读书的了。
怎么还有老师害怕的。
云蝶之看对方脸色怀疑，怕自己再说下去就露馅。
于是一把拉过欧羽到自己身后，想趁这些人不注意赶紧跑。
结果头子拦住两人：“等会儿。你报个名号。”
他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吹了吹灰。然后递给云蝶之。
“如果你大哥真那么厉害，那我铁定带人给你道歉。”
“但如果——”头子眯了眯眼睛。
你要是骗老子，弄死你。
云蝶之把手机揣好，然后一头装到底，学着电视剧里那些装腔作势的恶女形象：“如果什么？滚滚滚，别挡道。”
头子：“不把名字说出来，你今天怕是走不了。”
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脑子里只会浮现平日里自己最靠得住的大腿。
“迟泽周。”
“你们听好了，我大哥叫迟泽周。”
“你随便拉个学校的学生问问，都知道我大哥的威名。”
“走开！”
她一脸自信的说完，看那些人在面面相觑，似乎在对脑电波，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跑！”
云蝶之趁此机会，对着欧羽低声交代。
当即两人就手拉手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跑的口干舌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直跑到西记糖水铺那条熟悉的街道上。
放开欧羽，云蝶之靠着墙在匀呼吸。
“云蝶之，你不该救我。”欧羽像是早已习惯这种事，同她平淡的讲道。
云蝶之捂着胸口，喘气不停：“你，呼，你在瞎，瞎说什么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要有反抗。”她说的轻巧。
欧羽习惯了暗无天日的暗淡目光看向她：“他们今天没找够我的茬，明天也会去我奶奶的摊子上找茬。”
“所以，与其让我奶奶遭受，不如让我——”
云蝶之听了瞠目结舌。
欧羽的奶奶开了一家炸串小店，那群人看欧羽就两奶孙相依为命，就讹上了她们。
云蝶之惋惜的同时也很生气：“可你这样逆来顺受不是办法。”
欧羽：“没关系，等我毕业，考上公立大学，我就可以带我奶奶离开这里。”
那个时候，奶奶就不用为了帮我攒学费生活费每天开摊。我可以有时间打工兼职。
也就不用再忍受这些烂人。
云蝶之张嘴呢喃：“可你的成绩……”
这就是个死循环。
欧羽整天得提心吊胆的应付这群人，成绩已经是一落千丈。
这些混混还是未成年，懂得长久压榨的道理，偶尔来骚扰，或者就在周围聚集，吓得顾客来了也不敢坐。
报警也没用。
所以，她的人生俨然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欧羽不想连累云蝶之。
只好突然甩开云蝶之安慰自己的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变脸道：“这种多管闲事的事，我麻烦你以后少插手。”
“对了，我也提醒你。”
“这群人可不是一般的混混。”
“他们打架是拿刀真的砍。烟头也是真的烫。”
“所以，云蝶之，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就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情。”
说完，欧羽朝着阴暗处走去。
云蝶之眼神受伤的站在原地。
为何伤心？
一是为自己帮忙，也有被践踏的那一天。
她再怎么也是个小姑娘，被人这般嫌弃。
想起自己碎掉的手机屏幕。
“不帮就不帮！谁稀罕。”
她咬唇戚戚，冲着人的背影无辜喊。
“你以为我想帮忙呀。还不是——”
“算了，我是傻子好了吧。”
少女站在原地，悻悻然的埋怨道。
又想起欧羽口中说的混混们不好惹。
西瓜刀，断臂，断腿。
这种血腥的场面涌上脑袋。
想起迟泽周。
云蝶之：完了。
上次兼职还剩一点钱，云蝶之只好忍痛把屏幕换了。
然后再去西记糖水铺买了她哥喜欢喝的那一款。
等到家，饭已经做好。
怀揣着心事吃完饭。
等上楼开始写作业，云蝶之表情恹恹的把糖水从书包里拿出来。
“哥哥，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喝吧。”
迟泽周在转笔，他斜睨这个妹妹一眼：“今天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
云蝶之垂下眼尾，想了下：“……没有呀。”
迟泽周目光落到糖水上，挑眉：“特意给我买的？”
云蝶之点头，手指发抖的把包装打开：“绕了好远的路，就为了给你买这一碗。”
像是交代最后的遗言，怕现在再不说就没得说了。
“哥，这下知道我有多爱你吧。”
“……”
爱这个字，此前两人之间从未提及过。
更别说她说着这么坦荡荡，连点害羞都没有。
迟泽周顿了下，连棱角分明的喉结都紧了下。
她今天又要演哪一出。
笔从少年的手上掉到桌面上。
他默默再捡起，掩眸低声道：“......以后少说这种话。”
云蝶之情绪起，想起今天无意中给她哥惹的麻烦。
她突然一个熊抱，抱住她哥宽阔的肩膀。
然后哇哇哭叫：“哥！我不会忘记你的。”
少年挺拔的身躯当真是僵了。
一动都不敢动。
他缓缓转头，看着伏在自己肩头轻泣的妹妹。
发丝是香的，拥抱是用力的。就连耳边的微啜，都带着致命的好听。
少年心跳很快的重重呼吸了两下。
楼梯有脚步声。
原本想要去怜爱的摸摸妹妹头的大掌，突然敏感的收了回去。
等脚步声消失。
迟泽周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于是他轻轻拍拍她死搂住自己的手背：“……起来，好好说话。”
云蝶之啜泣着擡起头来。
就这么泪眼盈盈的看着哥哥。
迟泽周实在受不来这样直白软弱可怜的视线，伸手去扯了两张抽纸给她：“擦擦你的鼻涕。”
云蝶之迟缓地接过。
擤了下鼻涕。
等她收拾好自己。
迟泽周看着她泪眼婆娑的侧脸：“又看什么虐文小说了。”
云蝶之抽噎着开口：“倒也没有。”
迟泽周微微拢眉：“那你哭什么。”
云蝶之目t光先是看向她哥的手。
骨节修长，漂亮白皙，指甲盖还粉润。
是双绝顶名品的手。
再看她哥的腿。
好长，好结实。
还因为太长，坐着的时候，得微微往两边敞。
就是不知道……唉。
迟泽周忍无可忍：“要说什么你就说。”眼睛别乱瞟。
云蝶之揪着自己的衣角，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只好擡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哥，欲言又止道：“哥，你扛砍吗？”
迟泽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