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没找到。
云蝶之有些着急。
再怎么说也是李燕臣的心意,她不懂迟泽周发什么疯,非得要自己这样表态才放过自己。
表态归表态,践踏可不行。
这不跑出来找,可是奇了怪了,把香蕉皮都翻出来,就是没看到那个丢弃的银牌在哪儿。
云蝶之站好,细细回想了下,群英巷垃圾车集体收垃圾的时间是早上六点,爸爸晚上那会儿开了一趟门,难道是已经把垃圾打包好,放门外了吗?
因此偷偷摸摸,她又把家里的蓝色大铁门打开,结果大失所望,发现啥都没有。
云蝶之气馁的往回走,觉得银牌人间蒸发,可真诡异。
第二天清晨。
“爸爸早。”
“哥哥早。”
迟建民拍了拍女儿的头:“早啊,蝶蝶,又是美好快乐的一天呢!”
云蝶之抱着爸爸的手撒了会儿娇。
迟建民比划了下身高,发现云蝶之好像比之前长高了些。
他急忙招招手:“女儿,过来。”
云蝶之跑过去。
家里的棕黄色木门框上面,一侧用铅笔画着迟泽周的身高,一侧画着云蝶之的身高。
迟泽周太高了,离门框的顶没剩什么距离,爸爸垫脚伸手都没法给他画,所以高一之后,就没怎么记儿子的身高。
倒是云蝶之,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于是迟建民让云蝶之站好。
他仔仔细细的沿着她的发顶画了一横:“蝶蝶,没踮脚吧?”
“没呢,爸爸。对了,爸爸,我多高了?”云蝶之圆瞪瞪的大眼睛往上看。
“165,167,168,168.5了。”迟建民慢慢数着。
爸爸画完,把笔一收,拉着云蝶之一起看:“我女儿都快169了,真是不容易。”
说完两父女洗了手,依次去饭桌上坐下。
迟建民握着碗筷,连连感叹:“蝶蝶刚来的时候才到这儿”迟建民比了下腿弯,“现在都到爸爸这儿了。”他比到喉咙尖。
迟建民低头笑笑,神情带有几分忆往昔的辛酸:“你妈妈一定很欣慰,咱们的乖乖女儿能快乐平安的长这么大。”
说完爸爸低头喝了一口粥,用碗遮住自己没掩饰好的酸楚。
云蝶之举手,一本正经:“爸爸,这算什么。我现在一个人都能换我们班里的饮水桶呢。”
迟建民原本带有淡淡的愁绪,结果被女儿这么一说,当场就破功低声笑了出来。是以想悲痛都悲不起来。
迟泽周清冷的眉眼扫了一眼旁边还傻兮兮问‘爸爸,你在笑什么呢。我真的能搬动,没说谎’的傻妹,觉得她一天天脑子里怕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不少。
迟泽周垂眼,敛眸,沉吟,嘴角渐渐晕染开弧度,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偏偏云蝶之不自知,还在那儿手舞足蹈的跟爸爸说上次茉妍在体育课上晕倒,我一个人背着她去医务室,跑的可快了。
和男生掰手腕,我一只手就能掰嬴他们,让他们羞得面红耳赤,连看都不敢看我。
迟泽周上一秒默不作声地笑,下一秒,听了这话眉头就开始紧皱。
他抿唇侧目缺根筋的妹:“你一只手?”
云蝶之看向她哥自豪:“嗯!一只手。我厉害吧。”
迟泽周默不作声地咬了下后槽牙,低头慢条斯理地喝牛奶。
等喝完一口后,他语气很平静地道:“下次还有谁来找你掰手腕,你告诉他,要掰就来一班找你哥掰。我不介意友好对他们。”
云蝶之吧嗒了下嘴,心想还是算了吧。你的话要反着听,谁知道你阴晴不定的,要怎么残忍的对别人。
吃完早饭,要出发去学校。
云蝶之去鞋柜那儿换鞋,就看到上面摆着她哥的金牌。
她朝屋内大声喊:“哥,把你金牌收好。”
她哥已经穿戴整齐,双手插兜,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路过她背后一阵生风,脸都没偏一下:“没瞎。”
晚上回来,那金牌还在鞋柜上。
她左望又望,觉得迟泽周是不是也开始偷懒了,于是想着顺手就帮他放回去。
她蹑手蹑脚跑去迟泽周卧室,飞快把金牌挂在她哥的荣誉柜子里,然后溜了出去。
可是诡异的是,那金牌第三天竟然又出现在沙发上。
云蝶之觉得她逮住了她哥的把柄,看洗手间没关门,于是冲进去,对着迟泽周天降正义的指责:“迟泽周,你东西又没放好。是不是整天丢三落四的不学好?爸爸怎么教我们的,不能乱扔乱放,要有理有节。你看看,这算什么?”
她一通斥骂,学着平日里迟泽周板着脸教训她的样子,今日统统还回去。
可等她骂完了,才发现这洗手间里的气氛好像不对劲。
迟泽周刚才去巷子里的露天体育场玩了球回来。
周身热气蒸腾,上半身没穿衣服,正拿着毛巾在一点一点擦拭身上的汗。
他循声冷冷看过来,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映出她哥紧致有形的身材,肩宽窄腰,腹肌随着呼吸在慢慢鼓动。
云蝶之一下子哑了嗓,指责的手立刻收回来,眼睛左瞟右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不好意思,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她哥没受困扰,反倒继续拿毛巾在对镜子镇定自若的擦。
她转身要走。
迟泽周开口:“我让你走了?”
她遂停下,绞着手指,回头唯唯诺诺道:“没有。”
迟泽周浓黑的眼睫毛耷下,手指轻擡了
“装不下了。”
水声哗啦,云蝶之没听清楚。
“什么?”
他淡定的低啧一声:“放你那儿。”
“什么放我那儿?”她茫然,俨然一只懵懵蝶。
迟泽周漆黑的目光终于肯扫过来,微扬眉:“我柜子里装不下了,金牌放你那儿。”
“不要了——”正想婉拒。
吧字在嘴里。
她没敢说完。
因为她哥的眼神告诉她,要是她说了,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没事了就出去。以后养成凡事都敲门的好习惯,要是里面不是我,是爸爸或者其他男生,你怎么办?”
她嘟囔:“知道了。”
等走出洗手间,看着手上的金牌,云蝶之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这玩意儿还成烫手山药,转来转去,竟然跑到自己手里了。
张扬最近耀武扬威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班里争了口气,又在蝶蝶面前涨了一波威风,整个人膨胀得不得了。
去小卖部买了好吃的。
“蝶蝶要吃不?我给她带一点去吧。”
看到好玩的。
“学校外面开了一家桌球室,泽哥,放学带蝶蝶去玩吧?放松放松。”
迟泽周先开始还能忍,后来觉得这人实在聒噪。
几人现在是走在校园路上,香樟树被风吹得响动。
迟泽周突然停下,看着前方,淡淡开口道:“张扬,我记起来了。”
只听他轻描淡写的继续说:“最近云蝶之一直缠着我给她买校门口外的奶茶,那家店出了一款新的奶茶,叫芝芝柚起。我没给她买。”
张扬一听,当即问号脸:“不是,泽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一杯奶茶也就二十多块钱,你这都舍不得?你是不是抠?!”
迟泽周抿嘴角:“嗯。我抠。下节课我们班是体育课——”
他还没说完,张扬头脑一热:“我去我去!”
说着他就翻墙,再眨眼的时候人影都看不着。
迟泽周继续跟越关山往教学楼走,路过办公室,他敲了敲门。
班主任老王今天课少,正一边喝茶,一边跟人侃大山。
迟泽周走过去,跟他说班里人不想去上体育课,因为外边冷,想上数学。
杯子啪的一放,老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就热泪盈眶:“迟泽周,你说的是真的?”
迟泽周稳重的抿唇,回答模棱两可:“同学们很好学的。”
老王当即喜笑颜开,有t种过年的喜庆。抱着教案和书,跟搬家似的,同办公室里的其他休闲老师们挥手:“拜拜嘞各位!这群臭小子,没想到真懂事。都已经上了一节数学课了,这会儿还想上。上上上,学生要学,老师哪儿有不教的道理。走吧,走吧。”
等课已经上了五分钟,老王在讲台上面瞅见空位,疑惑道:“越关山,你同桌呢?”
越关山见瞒不过,最后还是站起来准备坦白:“报告,他——”
正说着,张扬累得气喘吁吁的回来,一脚把教室门踹开:“啊卧槽,体育课怎么没人?你们都去哪儿了。”
结果一踹开,全班都在,唯独除了他。
老王当即横眉竖眼:“张扬,你干什么?上课不见你人,还踹门,反了你是不是?!”
“说,是不是贪玩跑出去了?”
“你给我站外面去,站一节课。”
张扬:“我……我”我尼玛半天,没我出个狡辩来。
行吧,认怂。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本该上体育课的大家,突然开始上起数学课了。
在走廊上硬生生的站了半个多小时。
等下课,迟泽周和越关山去上厕所。
他不顾脚麻,一瘸一拐地匆匆跑过去:“泽哥,那家没有什么叫芝芝柚起的奶茶新品啊。我怀疑我找错奶茶店了,但是跑了好几家都没,人家店员都说没有。”
迟泽周悠哉游哉的走着。
张扬冒傻气:“你说蝶蝶是不是记错了?还是泽哥,你记错了?”
迟泽周舔了下干燥的唇。
他双手插兜,停下,眼神玩味地朝着张扬一步一步逼近。
张扬手护在身前比叉,背后抵墙,嘴巴开始颤抖:“不是,泽...泽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要吃了我吗?”
迟泽周突然扯唇淡淡一笑:“她没记错。我也没记错。因为这东西,根本就没有。”
一旁的越关山当即瞪大眼。想起之前泽哥忽悠老王上课的骚操作,这是,怎么了……
张扬更是立马放下手,两眼迷惑:“啥?”
他后知后觉的跳脚:“那我跑上跑下的,算什么。泽哥,不兴这么整人的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迟泽周被骂了,不怒反笑。云淡风轻的撩起凉薄眼尾。
他擡起一只手,放在张扬肩上,沉沉的放下,张扬只觉得吃痛。
迟泽周扬了扬眉,半弯腰,凑到他眼前同张扬直视,淡淡警告他道:“因为,她是我妹,不是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