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投资人,甲方大佬。”许朝露笑说,“我记得舅舅名下好像有娱乐产业?未来我们如果有机会出歌,还得仰仗林大老板你的支持。”
贺星诀:“是啊是啊,敬林大老板!”
“那好吧。”林雅嬿傲娇地举起酒杯,“你们乐队还挺有意思的,祝前程万里,不可限量。”
“前程万里,不可限量!”
流星雨被抛到九霄云外,幽暗静谧的庄园里,八个正当年华的少年,燃烧当下,无畏前路,张扬肆意更胜星星,笑声就足以点亮整片天。
……
回过神来,已至深夜。
许朝露回房间洗完澡,看看时间,都过零点了,她精神却格外焕发,没有一丝困倦。
倚在窗边眺了会儿夜空,云层虽然薄了许多,但天琴座那片的天仍是云雾蒙蒙的。
不想睡觉。
想找某个人玩。
许朝露抓着梳子细细梳通长发,对镜扎了个蓬松的低马尾,头发刚吹干,昨晚才剪的刘海像蒲公英羽毛那样乱飘。
沾点水压了压,又从包里摸出唇膏,只擦一点点,轻轻抿开。
走廊安静无人,许朝露跑到斜对面那道门前,轻轻敲响:“吃草,你睡了吗?要不要下楼吃冰淇淋?”
“吃草?”
不想惊动到其他人,许朝露打算直接开门进去,手刚抓住门把,还未拧动,走廊那头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他好像出门了。”
许朝露一激灵,转头看到从楼下上来的陈以铄:“噢噢……他这么晚了出门干嘛?”
陈以铄:“不知道,可能在外面吹风?”
“我去找他。”许朝露淡定道,“我也想吹吹风。”
别墅正门外有个露天回廊,廊下摆着夏季纳凉时坐的铁艺桌椅,池列屿这会儿就坐在那儿,往后靠着椅背,神情不似以往散漫,眼睛盯着屏幕,双手抓手机打字。
忽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池列屿擡起眼,眸光一怔。
低头再看手机,打算发给她喊她出来的消息明明还没发出去。
“你怎么在这?”许朝露一副惊讶的样子。
她信乐乐嘴严,不会把她大半夜找池列屿这事儿说出去。
池列屿将输入框里的内容删掉,闲闲散散扯唇:“我夜观天象。”
檐下一盏云石罩灯,灯芒清冷,照得他眉眼锋利落拓,目光像夜行野兽,不动声色攫住她。
许朝露走过去,坐他旁边:“观出什么所以然了?”
她刚洗过澡,穿了件浅粉色细针羊毛衣,身上带着清雅又温热的花香。
池列屿把手机搁桌上,推给她,同时整个人倾身凑近,指尖在屏幕上点:“我刚看卫星云图,这儿西边有个地方,应该能看到天琴座流星雨。”
许朝露垂眼,看到他指尖点的位置,云层漏出很大一个空洞。
池列屿:“分析了下风向,这个洞应该能维持挺长时间。”
许朝露纳闷:“你很想看流星雨吗?”
池列屿拿走手机,懒懒靠回椅背,意味不明道:“算是吧。”
顿了顿,他忽然问她:“去看吗?”
许朝露愣住,下意识想问就我们俩吗?转念又想到,这会儿应该有人已经睡了,如果他没提叫其他人,就他和她两个人去看……
也挺好的。
她脸有些发烫,动作却没犹豫,轻巧地点点头。
池列屿径直站起身,像料峭山峰拔地而起,身形高大英挺,自带压迫感,真就没叫任何人,只带着她往旁边停车场走。
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在地上蔓延。
许朝露不像平常那样多话,攥着手机跟在他旁边。十八年朝夕相处,他俩有数不清的独处时候,今天却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
坐上副驾,许朝露扣好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到空荡荡的车厢。
迈巴赫gls,极大气的SUV车,来时载了满车人,而现在只有他们俩。
直到这时,许朝露才想起问一句:“那地方离这儿多远啊?”
池列屿:“三十公里。”
“啊?那都离开云城了吧……”
“差不多,荒郊野岭。”驾驶座上的少年启动车子,发动机低鸣,他也散漫不羁轻笑了声,语气里淬着危险色泽,“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谁后悔了。”许朝露说,“我是怕你开太久会累……等等,你今晚喝酒了啊。”
“没喝,都换成茶了。”池列屿手搭方向盘上,熟练地倒车出库,“保密。”
许朝露见他脸色清明,眼珠子也淡薄透彻,确实不像酒后的样子:“那你也太能装了。”
池列屿:“喝什么不一样,心意到了就行。”
许朝露却想到,他是早就打算深夜开车出去,所以故意不喝酒的么?
事实是这一切也出乎他意料。
是听完她说在座有她心动的人,那会儿正好还没开始喝,突然就产生了深夜出行的冲动。
流云时聚时散,他觉得总能找到看流星的地方。
中控屏上,导航显示路程足有四十五分钟。
开到都凌晨一点多了。
车子驶出庄园大门,一路提速,飞驰在凌晨空旷的道路上。
“连蓝牙。”池列屿对许朝露说,“放点歌听。”
许朝露照办,选了些绝不会出错的经典外文歌播放。
车程漫长,她的心跳却没有一刻平缓。
池列屿话很少,始终专注地目视前方,情绪看起来平淡从容,好像真的只是临时起意找她看流星。
许朝露总忍不住打量他,要不就低头刷短视频,莫名其妙点进某个拿“母胎solo”当头像的混球的主页。
这混球还是太冷淡,情绪不外露,即使经过了今晚,她也不太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车窗外,漆黑的郊区景色急速后撤,山影在远处起伏,宛若连绵不绝的海潮。
池列屿开得很快,一路踩着最高限速,比预计提前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最后一段已经不是路,直接开上了一片平缓山坡。
许朝露下车,仰头望见晴朗天空:“天琴座在那边吧?真的能看见!”
天文预测的流星雨最佳观测时段,还剩一小时左右。
两人徒步爬到坡顶上,山坡后面是密林,再后面似乎有农田,深浅交错的线条在田垄间舒展,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有身旁这个人在,许朝露倒是一点不怕。
比起幽暗陌生的环境,这个人本身更让她心悸。
来到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许朝露正欲席地而坐,突然被身旁少年制止。
池列屿一脸你能不能别那么不修边幅的嫌弃样,面无表情脱下冲锋衣外套,垫在草地上,再让她坐。
许朝露才想起自己洗过澡后换了件浅色针织长裤,很容易弄脏。
“谢谢。”她受宠若惊地坐下。
真正洁癖的那个人,反而大喇喇坐到草地上,手撑着地,浅草没过手背,长腿一条抻直一条屈着往下塌,仰头眺望灿烂星空。
许朝露也擡头,就在这一瞬间,望见一颗尾翼带火的星星猝然划过夜空。
“流星,我看到流星了!”她激动不已,“池列屿,你看到了吗?”
“嗯。”少年扯唇,“我又不是瞎子。”
“好幸运啊。”许朝露抱着膝,兀自笑了会儿,“你许愿了吗?”
“还没。”他维持着仰头姿势,侧脸轮廓流畅分明,喉结轻轻滚动了下,“现在许个。”
静默半晌,许朝露忍不住问:“你许了什么愿?”
池列屿终于扭过头来看她,夜风带起他额发,露出英俊深刻的眉眼,看似漆黑平静的眼眸底下,分明有炬火在随风晃动。
少年心事是一遇风就会扑了天的野火。
熬过漫长岁月,终于等来一阵风,完全是急不可耐,不顾一切地燃遍了整片天。
路上之所以不怎么说话。
是因为他该死的紧张。
“许朝露。”池列屿定定看着她,眼里有光,语气则是极为收敛的,像冲着她低声许愿,“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