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罕撇开眼睛,却又听军号响起,那支轻骑再次出现在山坡上,依旧如一把利刃,划开三十万人后,又消失在山坡上。
如此往复一整夜,鞑靼大军疲惫不已,完全没了行进的动力,停在了两河之间。
鞑靼军队哪里来过草原,一整晚草木皆兵,第二天全军士气低迷,而谢姰这边虽然一整晚冲锋,但补给休息都很好,第二天一早就又开始冲锋。
“该死的汉人!给我杀!”莫日根大喊,右贤王紧急安排安茹罕带着那三千犬戎人去拦截那三万轻骑,安茹罕没有办法,只能率兵前去。
谢姰正等着安茹罕,三万轻骑展阵河岸以待,她昂首立马在前,还未等安茹罕三千骑兵到前,便扬枪道:“放箭!”
安茹罕被射退,她却不依不饶:“你们继续冲锋,我去追安茹罕。”
林惊风拦住她:“穷寇莫追,他一个人去草原也不成事。”
谢姰摇头:“那日宫宴上,即使鞑靼王子说要将他献给大靖,他都能隐忍不发,此人不杀,她日必成大患。”
“你收剿犬戎残部,我杀了他后回来。”
见她说得肯定,林惊风不在阻拦。
“好,那你自己小心。”
谢姰一人单枪匹马朝着安茹罕追去,两匹马在草原一前一后奔驰,安茹罕往后看,心中暗恨,将马侧弓箭拔出来,朝着谢姰搭弓射箭。
谢姰拔刀砍掉,大喝道:“安茹罕,你我公平比斗一场,若我输了,你可取我性命而去!”
安茹罕没有回答,他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草原,只要离开这片草原,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不是死在这里。
谢姰扬鞭驾马,紧紧跟在安茹罕身后,片刻不到,安茹罕勒住马缰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几步,
谢姰定睛看去,只见楚聿匹马而来,射出一柄长枪,那长枪径直插在安茹罕马前,阻了他的子。
“乐安,我来助你!”
谢姰停下马匹,看向安茹罕:“如何,我方才说的,还是做数的。”
安茹罕发了狠,厉眸扫视着一前一后将他夹住的两人,爆喝一声:“我安茹罕岂能为你们两个小儿所困!”
“今日天不利我,我就拿你们两个的脑袋祭天!”他抽出弯刀,对着谢姰:“先从你下手!”
眼见逃不了,他双目发狠,话音刚落便朝着谢姰劈砍而去,谢姰长枪一扫挡住他一刀,安茹罕的力气很大,当初在宫宴,他没用尽全力,这一次他却发了狠,谢姰的枪是随手在路边买的,接住他一刀就已经留了一道刀痕。
安茹罕眼中亮出得意的光,擡刀又要去砍谢姰,谢姰将手中长枪一转,将枪尖对准他的手腕,与他在马上缠斗了数十来个回合。
楚聿在一旁紧盯着谢姰,他知道谢姰不想他插手,但他不可能视谢姰安危不顾,便在一旁看着两人缠斗,以防止安茹罕出什么阴招。
安茹罕身上留了不少血痕,他勒马往后退了一步:“你的枪法比你的剑法更厉害,我平生从未遇到过敌手,就算是旁边那个姓楚的家伙,也不能取我的性命,你更不行!”
谢姰一甩长枪上的血:“好大的口气。”
“呵。”安茹罕冷笑,一手按住胸口:“今日就到此为止,待来日,我定要将你这小娃娃斩于马下!”
电光火石之间,他拔出藏在胸口的刀片,尽数朝着谢姰抛掷过去,他与谢姰离得很近,这样近的距离,谢姰绝无可能躲过去,这些刀片上有毒药,这毒药要不了谢姰的性命,却能让她暂时昏迷。
他勒住马缰,就要往一侧逃跑,却见谢姰将腰侧长刀抽出,将那些刀片尽数挡了回去,楚聿已经策马到近侧,谢姰一甩长刀,又重新将刀入鞘。
她昂着下巴,狂傲道:“玩个游戏吧,安茹罕,你最好快点跑,免得被我的长枪追上。”
她持枪做扔掷模样,冷眸看着安茹罕,安茹罕冷笑,这样好的机会,他不会放过,他握紧马缰超前策马而去,长枪几乎在他策马狂奔后立刻从谢姰手中射出。
枪如白虹,带着极为强大的威势,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直追安茹罕的背脊,安茹罕听着身后的呼啸声,瞪大了双瞳,两颗眼珠都要因为他的用力几乎要掉出眼眶,白虹贯日,一点寒芒遮掩了阳光,顷刻间便插入安茹罕的胸膛,疾驰的马匹载着他往前奔逃,随后直直栽在了草地上。
长枪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从方才的刀痕处生生折成两半,安茹罕面朝下躺在地上,他想要翻身去看头顶的太阳,却感觉到鲜血从自己胸口的大窟窿不断漏出来,就像是砸开的大缸,血液如水,顷刻泄到草地上。
他伸手死死抓住面前的一株草,草叶在风中摇晃,他咯出一口血,恍惚中似乎看见了马儿在草原上吃草,他扬鞭骑马,马蹄踏起草叶,草叶飘飞落在了河里,随着河水悠悠而去。
安茹罕死在了草原上。
为了防止意外,谢姰按照习惯将他连头一起割下来,楚聿站在一侧,看着那柄折断的长枪:“回去后,我让人给乐安打一柄好的。”
谢姰将安茹罕的人头系在腰上,看向他:“有刀也行。”
楚聿牵来一侧的马,将马缰递给她:“那可不行,乐安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葬马滩再见。”谢姰翻身上马,一踢马腹朝着一方远去,楚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痴痴笑了好几声,他正准备上马,却又见谢姰转马回来。
“乐安。”他乐滋滋跑过去,谢姰低头问道:“我,该往哪边走?”
虽然记住了沙盘的地方,但是真走起来,茫茫草原四面八方都是绿色,她找不到方才来的方向了。
楚聿忍不住勾唇,翻身上自己的马,骑到谢姰面前,抓住谢姰的马缰:“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