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2
对于京城中接受纯正儒家教育的女子来说,嫁给异族和亲,等同于失去贞洁。
自古以来,对于女子而言,尊严与贞洁相捆绑着,以至于一想到要为异族所占有,就如同将尊严踩进泥里,叫人不做人。
谢姰将木蘅晚抱紧,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别怕。”
“蘅晚会找到自己最好的归宿,定然不会和亲。”
木蘅晚在她怀中擡头,她的眼睛因为害怕失去了光泽,如同初生的小兽般笼罩着一层灰质,她颤抖着声音道:“乐安。”
“我不是不想为靖朝出力,不是不想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也不是不想违背什么道义,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
谢姰抱着她,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只是害怕。”
阿沅忍不住也流着泪,移过来将两人一同抱住,哭着道:“别怕,蘅晚你别怕,我明天就带你走,我们去边境,乐安说楚红英将军也是女人,她一定会收留我们,不管做什么,我们就在军营,我们也去打仗,要把那些鞑靼全都赶出去,不让人再去鞑靼和亲。”
阿沅与木蘅晚一同痛哭,谢姰将两人揽在怀中,任由她们泪水流满自己的衣服,折露与观朝站在一边,观朝愤愤咬牙,折露也攥紧拳头,怒声道:“可恶的鞑靼!”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木蘅晚才站起来与阿沅一起拜别谢姰,谢姰送她们到将军府门口,阿沅先上了马车,木蘅晚留了一步,转过身抱紧谢姰。
“乐安。”
“若是我去和亲,烦你照顾阿沅,她年纪小行事肆意,难免要人在侧提点的。”
“你放心。”谢姰拍着她的肩膀。
阿沅是齐国公的唯一的女儿,再怎么着齐国公都不会让阿沅去和亲,反倒是木蘅晚身为户部尚书的三女儿倒是有一定的可能性。
木蘅晚与阿沅一同离开,谢姰带着观朝与折露回府中休息。
这三天谢姰依旧如常,插花赏画品茶,似乎什么事情都扰不到她的生活。
这三日的朝会气氛十分热烈,大臣一到殿中就开始撸袖子吵架,自从御书房屏风听政后,楚停云也在小朝会上有了位置,只是依旧隔着一扇屏风。
楚停云显然是主战,那些主战的大臣便都站在她那一侧,与主和的大臣对骂,唾沫星子满天飞间或夹杂着几只皂靴,崇文帝让人将几个情绪激动的拉下去,早早散了朝会。
礼部尚书从太监手上拿了靴子,愤恨看了眼户部尚书的背影,冷哼:“卖女求荣,这样的人,也配为官?我呸!”
礼部尚书最后一个愤愤离开。
崇文帝眼下青黑,堕着眼皮撑着头坐在上首,楚停云走出屏风坐在他身侧,将他的脑袋抱进自己怀中。
她怜惜地摸着他的脑袋,道:“你的心意定了吗?”
崇文帝在她怀中摇头:“停云,我怕大靖毁在我手中。”
“我与父皇征战十来载才有如今大靖,他希望我承继大靖,让大靖延绵下去,十六年为帝,我战战兢兢不敢犯错误,也不敢做出什么革新之举,就怕大靖在我手中断了根子。”
“我想好好和你过一辈子,也想给临儿一个轻松的担子,我真的怕大靖要在我手中断了,亡了。”
楚停云抱着他,柔声道:“莫怕,我在。”
“大靖也会一直在,大靖会撑住,不会亡了,你是大靖的君主,你想如何做,我都支持你,我已经让红英加强守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大靖的担子这样重,我帮你一起担,三郎,莫怕。”
朝臣吵了半个月依旧没有让崇文帝做出最后的决定,吵了最后三日后,使臣的宴会便在太极殿中举行。
使臣宴会京中七品以上的大臣以及王公侯爵都会去,不仅如此,大臣和侯爵的家眷也需都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