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6
谢家一大堆人围着谢姰哭。
谢姰在谢环怀中哭够了,赶紧拉着她的手:“娘,我们去报官,我是被人牙子抓走了,还有好多人都被抓走了,隔壁那个小胖子也被抓去了。”
“娘,娘先给你擦擦脸换件衣服好不好?”谢环心疼得抱着谢姰,将她满是泥垢的头发捋平,谢姰摇头,晃得眼泪直掉:“不要,很危险的。”
“那个人说,马上就要把小胖子卖了,我们快去,去晚了就见不到小胖子了。”
“人牙子的事重要,这样吧,姰儿你留着,你姨姨们去。”谢昭心疼得将她衣领整理好。
“我认得路的,你们不认得,我们快去,别耽误了。”谢姰牵着谢环的手,见她坚持,谢府的人便再没说别的,让人立刻准备马车。
八辆刻着谢家玄鸟图腾的马车迅速出现在街道上,人们看着这些装饰极为精致的马车,纷纷互相对视着,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谢家主宅倾巢而出。
如今谢家主家一脉,连带八分支的族老、大掌柜都住在主宅中,除了去后山祭祖,谢家鲜少会如此兴师动众。
毕竟谢家的一举一动,都为人们所关注,并非是因为谢家的财富,其实多的还是因为谢家对于灾难的预测程度。
每逢乱世,谢家都会关闭大多数的店铺,安歇避世,除了资助起义者之外,基本上足不出户。
后来就有很多人以谢家的动向为准,一旦谢家有大动作,就会引起人们的猜测,甚至会引起恐慌。
如今不是祭祖时间,谢家这样的劳师动众,百姓议论纷纷,可谢家众人却不在意,她们不关心这些流言蜚语,只关注金钱与家人,若是在平时,谢家绝不会有这样大的动作,可今日是她们的家人受苦,她们怎么能坐得住?
谢家马车停在州府门口,跟来的好事民众围了一大圈,扬州刺史慌忙从里面跑出来。
他环视周围,谢家八辆马车几乎将州府围了起来,谢家族老与大掌柜,只要在江左的,全都来了。
这些人尽皆女子,个个目色冷淡,她们下了马车,有条不紊安排马车让开路,免得妨碍普通百姓,随后朝着他围过来。
刺史擦掉额头上的汗。
实在想不通谢家怎么会这么大阵仗过来,难道是他最近当政哪里做的不好?
他看着谢环走下马车,又从马车里搀扶下谢昭,惊疑不定地看了眼旁边的司马。
司马低着头,正忙着看鞋子。
谢家虽然与官府没有丝毫往来,但扬州税收谢家却占了很大一部分,谢家不仅按照人头交税,而且会多交,不仅多交,谢家商铺带动扬州经济,使扬州富庶美名天下传扬,刺史的政绩一大半都是靠谢家挣来的。
更别提谢家富而仁善,江左乃至于大靖各地,一旦有难,谢家便会仗义疏财,谢家美名不仅在江左之地传扬,大靖各地均有赞颂。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连皇帝都要忌惮一二,何况是他一个刺史?
再说,谢家,还有爵位。
豪门世家,突然一下子全家都来了,还把上一任德高望重的老家主带来,这是要干啥?
刺史擦着额头的汗水,擡头看天,暗骂这太阳真大。
他擦掉流到下巴的汗,看着谢昭站好,又和谢环一起,将一个乌漆嘛黑,浑身肮脏的小孩抱下来。
刺史心中一咯噔,赶紧在脑海中回忆,最近有没有误判什么案子,叫人家受委屈的。
同时叫苦不叠,谢家从不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怎么插手这些事了?
要是以后都去找谢家打抱不平,那自己这州府还开不开了?
刺史又看了眼司马,见他脚生根,死活不往前走,不开口说话,甚至不看人。
他只好硬生生顶着太阳,带着笑脸,拱手道:“谢家主大驾光临,我州府蓬荜生辉啊。”
谢环朝他点头,谢府有爵位,无需向刺史行礼。
“大人,我此次来并非是为了别的,是我谢府的事情。”
“哦?”
刺史心里惴惴不安,是不是上次喝醉酒,乱判得罪了谢家?
哎哟,这可不行,一定得回去再看看那卷宗才是。
刺史乱猜,谢环不知,她续道:“是我女儿走失的事情。”
她推了推谢姰,谢姰往前走,刺史有些愣的看她:“这是,少家主?”
谢姰朝他行礼:“刺史大人。”
“近日江左孩童屡次为人所掳,皆寻不到踪迹,各家父母断肠垂泪。”
“我知大人心怀百姓,为此事苦恼已久,谢姰几日前出府,亦被人牙子所困,谢姰奋力逃出,请大人为谢姰做主,为那些和谢姰一样的人做主。”
她的生意铿锵有力,周围百姓听得分明,有家里丢了孩子的,立刻喊道:“有人牙子的下落了?!”
“少家主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孩子有救了!”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人牙子之事不是小事,最近江左屡有小孩丢失,但大部分都是贫民孩子,刺史虽然一直在追查此事,但没有用太大的人手。
谢家知道官府脾性,谢姰丢失后,都是用自己的人去找,毕竟谢家的人脉在江左广得很。
她们也曾找到过几个窝点,放了那些孩子,但没预料到绑走谢姰的这个人牙子是新来的。
他的窝点很隐秘,谢家将城里城外翻来覆去,却都未曾找到。
百姓呼声如海啸,刺史脸色瞬间沉下来,赶紧让司马召集人手,立马跟着谢姰去人牙子的窝点。
谢环让大多数的谢家人回去等消息,又让谢昭回去,她年纪大了,还是莫要跑来跑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