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我
“想请徐家主跟我们走一趟......”
这话说的客气,徐听雾险些气笑,浮岚宗掌门竟然喊她徐家主,已经是将她认作是农家人,那又为何这般“请”她前去?
先派弟子包围,再用金绳捆绑,真是有“礼貌”。
院中的弟子已经在阙宿开口前已经全部退去院外,徐听雾仰头躺着,看着空中青云缓缓飘去,露出隐在身后的弯月,她叹口气,有些无奈:“传信的是白天那几个法山派的弟子吧。”
他们年纪轻轻竟认得她,只是匆匆一面就确定她的身份,这让徐听雾感觉很糟糕,意味着以后她去哪儿都不是安全的。
阙宿收到传信的那一刻,忐忑不定,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也要来一趟才知如何,竟没料到是真的。
他温和道:“在法山派建立之前,他们的掌门就与我有来往了,若你出现在其他地方,便不会轻易被找到。”
原来是这样,是她自投罗网,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再说这些都晚了,她已然变成砧板上的鱼,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你放心,只随我走一趟,不论成不成浮岚宗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彬彬有礼,尽显名门正派风范。
徐听雾与阙宿交流不多,记忆中他总是一副好说话的温和模样,但身份在那,身为他的大弟子,邱荀敬他怕他,曾说他师父最善洞察人心。此刻,俨然已经是将她拿捏住,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现在徐听雾偏偏不吃这套,这人要将她绑着,要她屈服,她非要云淡风轻的不在意:“我不答应啊,非让我去你要么这样绑着我,再擡着我去见他,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她在藤椅上调整了下姿势,挑衅般的看了眼站在院中央的人。
这样无赖的话,徐听雾说的自然,阙宿来时已料到这一切,所以才先将她绑起来让她能完整听完他说的话,如果到最后她还不愿,真将她绑去也毫无意义。
夜凉如水,徐听雾平心静气的闭上眼睛,任他作何,她选择不听就是。
“徐姑娘,方才你说的不对——”
徐听雾无声一笑,这又改称呼了。
“......师祖他如今看不到,就算我将你绑到他面前,他也认不出。”
“他为了找你,铸了聚魂灯,在施法过程过程中遭遇意外,眼睛被灼伤,邱荀因帮他被责罚。在你消失之后师祖他像疯了一样想办法找你,也是直到眼睛受伤才作罢。”
他的来意很简单,并无害她的心思,“我找你,是想你帮他治伤。”
一年前,祁黎受伤后,转意放弃寻找徐听雾,有一日阙宿去重光居探望,只见祁黎不修边幅的坐在房间内,自言自语的说:她回家了,她不会回来了......
嘴里一直说着这些话,到今日阙宿仍然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据他所知,徐听雾原先的家已经在战火中摧毁了,徐衡也是在那一年回山,后来徐听雾被袁新阳关在东西城足足三年,直至逃出来到浮岚宗。
在他看来,她能去的地方只有浮岚宗或者望津山,望津山他有派人前去潜藏,并没发现徐听雾的踪迹,但那位白鹭山的大弟子虽有威望,仍未坐上农家家主的位子,应当也是等她前来。
看着徐听雾还有回来的希望,可祁黎先放弃了。
徐听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阙宿:“那阙掌门更是找错人了,我不是大夫不会治病。”浮岚宗有齐老在,齐老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阙宿竟然来找她。徐听雾刚听到祁黎眼睛受伤是有些震惊,但她早就跟祁黎将一切讲清楚,两人划清界限。
是他要找她因此受伤,与她无关。
她笑着看阙宿,眼睛清冷无比。
身上的金绳悄无声息的松开,飞回阙宿手中,他握着低头看,又问:“师祖他总说你回家了,徐姑娘明白这是何意?”
徐听雾笑了,这应该是说她事后穿回原来的世界了,但那个世界的她已经病逝,在她刚到云洲时昔仲就说过,她不可能再回去,就算死了也只能作为孤魂在云洲大陆飘荡。
事实上那时她在扶桑之境,独立于三界外的幻境中,祁黎寻不到她的魂魄,才会如此说。
她也懒得解释:“没准那聚魂灯是坏的,我明明活着怎么找不到我的踪迹。”
“或许吧,可师祖那样以为,齐老研制出药为他诊治被他拒绝,他不肯吃药,后面直接不允许人去重光居,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了。”
“徐姑娘,你只需走一趟劝劝他,。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应该能明白,心有执念,极易成心魔,终有堕落那日,几百年的修为付之一溃,自众人之巅落入谷底......虽然不是你造成的,的的确确因你而起。”
因果循环应该如是,祁黎用成仙的机会换她能解毒,如今又要徐听雾来劝他不要执迷以致于失去道心。
阙宿歪打正着,的确说在了徐听雾的心坎上,她心软,也不想欠任何人的恩情。
从阳上渊回来那一日,祁黎说破她的心思,情爱于他只是负累,自他师父师母相继逝去后,他想做的只有成仙。
这是他亲口说的,徐听雾一直记着,但祁黎偏要比她自己还心软,看到他毒发险些丧命,要用天道许他成仙的机会换她姓名。
她之死,也是命运安排好的,祁黎救她瞒她,但已经一步步将她逼到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