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药味的房间里,司兰同样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大概是做了噩梦,她的眼睫颤动得厉害,表情也有些扭曲。
白云试着唤醒她,失败了。
“点支安神香吧。”她对后方的安榭说道。
香柱燃起,清幽宁神的香味在房中弥漫开来,司兰紧皱的眉头放松,呼吸声逐渐平缓。
“伤势于性命无碍,好生修养,走吧,让司兰好好休息。”
白云起身,顺手将身旁的宁慕山拎在手中。
宁慕山好不容易等安榭退了下来,凑上前探望,还没多看两眼,他忽然又感觉双脚离了地。
“师尊,不劳您动手了,放弟子下来自己走吧。”他艰难回过头,眼巴巴地望向白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云语气格外柔和。
她来到屋外,檐下摆放着一张躺椅,她顺势走过去躺下,放下手中的宁慕山,擡手在身旁空无一物的小方桌上敲了敲。
宁慕山面露茫然。
白云:“上茶,上零嘴,还有你芥子囊里私藏的麦芽糖,快拿出来让为师尝尝,上次为师分明瞧见了。”
宁慕山更茫然了,感觉面前的师尊陌生极了。
“师尊,您要吃零嘴?麦芽糖?”
堂堂南霄峰峰主,修仙界唯三的大乘期修士,被世人尊称为希夷仙尊的人物,居然会向徒弟讨糖吃?
宁慕山震惊到不敢置信,脑子里一片混乱,半晌没有动静。白云擡起眉眼冷淡地扫过他一眼,冷声:“你还要为师再重申一遍?”
这熟悉的语气终于对味了。
宁慕山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露出灿烂笑容:“师尊稍等,我这就给您准备。”
一定是他少见多怪,不过是吃点麦芽糖罢了,有何惊讶的?况且他小时候也最喜欢吃麦芽糖了。
宁慕山动作麻利地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大堆零嘴,接着又迈着小短腿,去小厨房端了一壶热水出来,熟练地为白云倒上茶水后,他贴心地问道:“请问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白云眼眸轻闭,轻声道:“捏肩捶腿。”
“呃……”宁慕山又被震惊到了,但这次反应很快,“好的师尊,是的师尊。”
他擡手试探着在白云肩上敲了敲,惊讶地发现自己将力道把握得很精准,仿佛以前经常做过似的——不对,瞧师尊这幅熟稔的态度,从前的宁慕山一定做过。
想到师尊能允许他如此亲近,宁慕山眉开眼笑,小脸上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年纪的谄媚。
“师尊,弟子的力道还合适吗?”
“嗯。”白云表示了认可。
见白云态度满意,宁慕山更加起劲,捶打的双手几乎挥成残影。余光中,他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安榭,擡眼看过去,正巧对上安榭含笑的眼眸。
宁慕山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袭来,他的动作慢下许多,想了想,他向安榭传音,干巴巴地解释道:“是师尊让我为她捶肩的。”
“嗯,知道。”安榭语气中也带着笑意,“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适应得如此之快。”
闻言,宁慕山的笑容又回来了,他骄傲地扬起脑袋:“那是,多谢师兄夸奖。”
身旁,白云冷不丁说道,“怎么停下了?继续。”
“是!师尊。”宁慕山热情不减,异常积极。
午后,三人用了一顿简单的午膳。师会灵与司兰还在昏迷中,没能醒来,为了方便照料,安榭将司兰移到了师会灵的屋子里。
白云饭后犯困,回房歇息了。
师会灵的房间中,安神香的气息弥漫到屋子各个角落,坐在矮凳上的宁慕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安榭端着两碗汤药进来,刚好瞧见了。
“师弟,你下去歇一会儿,我来守着。”
宁慕山坐着没动,他双手撑着下颌,冲安榭小声道:“师兄,你给我讲讲这里之前的事情吧。师尊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二师姐和小师妹是被谁伤的?我们为何没有在宗里?”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
安榭端起一碗汤药,示意安榭将司兰扶起来。他一勺一勺地给司兰喂药,一边细细地从头说了起来。
从安绛镇的捉妖历练,到宗门遇到的欺压事件;从明松山采集仙砂灵草,到遭遇灰袍修士抢劫;从东林林家少主赶来宗门求助,到千星剑认主……
直到两碗汤药喂尽,安榭又低声地说了半晌,才将事情讲完。
“所以,二师姐和小师妹受重伤,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宁慕山皱着脸,倍感愧疚。
安榭揉了揉宁慕山的脑袋,点明道:“你无需愧疚,这是我们先前就考虑好了的。”
“可是……”宁慕山脑袋里乱糟糟的,想了想,对安榭道,“师兄,你去休息吧,留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好。”
安榭没推辞,端着两个空碗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