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陛下,会试结束还有殿试,准备殿试事宜繁杂,既然重新清查无误,理应顺应天下士人之心,宣布殿试时间,让中榜的贡生们有个准备。”文渊阁大学士朱善也跟着说道。
随着两名内阁大学士的出声,又有数名官员站出来附和道。
可惜朱元璋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收起了试卷,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信三人道:“所有北方士子的试卷都是如此吗?”
“是的,陛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三人也退无可退,只能咬牙说道。
闻言,朱元璋冷眼望了三人一下,他本来以为张信三人是他们父子俩的心腹,没想到……
随后对着身边的云奇说道:“云奇,传蒋瓛!”
“传蒋瓛!”
随着一阵阵呼和声,只见一身飞鱼服的蒋瓛走进了奉天殿,对着朱元璋行礼道:“臣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参见陛下!”
对于这位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朝臣们大多投以警惕又鄙夷的目光,毛骧还没死的时候,蒋瓛跟着毛骧干了不少“坏事”,朝臣们对他恨之入骨。
朱元璋却没管这些,直接吩咐道:“起来吧!蒋瓛,把你查到的都说给诸位臣公听听吧!”
“诺!”蒋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在科举之前,白信蹈的管家曾在暗中与数名中榜考生与有过接触。”
闻言,朱元璋的一对虎目看向白信蹈,白信蹈吓得脸色一白,差点没跪下,自己家里的管家与中榜考生暗中接触的事不是作得很秘密吗?锦衣卫怎么也查出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白信蹈也毫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对于家里之事毫不知情,臣也不知道家里的管家与那些考生接触过。”
对此,朱元璋没有管白信蹈,而是示意蒋瓛继续说。
“除此以外,臣还从一个名叫刘德的浙江中榜考生手里,得到了一封信!”
“哦!信里说了什么?”
“信里约定了通关节的字眼,陛下可命人取来刘德的试卷,一看便知!”蒋瓛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
“来人,取刘德的试卷来!”朱元璋当即吩咐道。
随后,刘德的试卷顿时被带入殿中,果不其然,信中所言的通关节字眼,朱元璋都在试卷中找到了,他顿时勃然大怒,猛地拍击龙椅起身道:“好啊!好吧!这刘德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科举舞弊,蒋瓛,你可查出这封信是谁写的?”
蒋瓛嘴角上翘,慢慢说道:“陛下,这封书信是刘德花了五百两银子从仕读学士董伦的管家手里买来的。”
“董伦,你有何话可说?”闻言,朱元璋望向董伦道。
“陛下,臣对此事毫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呀!”董伦吓得连忙跪了下来,说道。
“好一个毫不知情,白信蹈如此,你董伦也是如此,莫非你俩的管家心有灵犀,都撞到一起了。”朱元璋气急反笑道。
“还请陛下明察!”两人只能一直磕头,不敢再辩论什么。
对此,朱元璋丝毫不理会,然后对着蒋瓛说道:“蒋瓛,还查到了什么,一口气说完吧!”
“十日前,陛下命张信,戴彝,王俊华三人复审考试试卷,当夜,三人身着便服来到了东郊民巷的一处宅院内,随后,刘三吾又秘身前往,四人在院内呆了一个时辰,才各自离开。”
这话一出,刘三吾顿时内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秘密的事,锦衣卫居然也查到了,而张信,戴彝,王俊华三人在听到此言之后,顿时身软,瘫软在地,他们知道,自己完了。
“刘三吾,你还有何话可说?”朱元璋并没有理会张信三人,而是望向刘三吾道。
“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无愧于天,无愧于陛下!”刘三吾挺了挺胸膛,却毫不畏惧的说道。
“哈哈哈!刘三吾,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将科举舞弊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朱元璋怒急反笑道,他本以为在科举舞弊之事揭露之后,刘三吾会跪下痛哭流涕的求饶,却没想到竟然如此顽固,认为自己没有罪。
“陛下,唯有圣人之道才能治理好我大明江山社稷,臣今日为圣道而死,死得其所!”刘三吾一脸无畏的说道。
“好,好一个死得其所!”朱元璋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当即喝道:“来啊,将刘三吾等一众涉案考官统统收押,详加审查!”
随后,就有数名侍卫走了进来,将刘三吾,董伦,白信蹈,张信,戴彝、王俊华带了下去。
待涉案人员全被带下,朱元璋方才显出怒容,他环视四下,振声喝骂道:“咱此次重启科举,本欲为国伦才选士,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刘三吾等一众作弊考官举子,指望这些人来治理天下,我大明焉能不亡?如此无德无良之辈,当真该重刑典之,以儆效尤!”
“信国公何在?”
“臣在!”一直站在大殿前方的信国公汤和站了出来。
“命你主审此案,都察院,刑部和锦衣卫配合,务必要将这科场舞弊案件查个清楚明白,所有涉案官员、举子,一个都不能放过!”朱元璋冷声说道。
汤和乃是国朝重臣,威望手段足以震慑群臣,有他主审,此案定能审个水落石出。
“臣领命!”汤和当即说道,随后开济、詹辉、蒋瓛也都躬身领命。
其余大臣见朱元璋只是想着严加详查科举舞弊案,并没有重新关闭科举的打算,他们也都松了口气,刘三吾他们死不死没关系,只要科举还在就行。
至此,洪武十八年,恢复科举后的第一次科考,最终成了一场震惊天下的科举舞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