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崔窈宁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已是薄暮时分,细碎的金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映得屋内一片亮堂。
时值三月,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院里的桃李开了满树鲜妍,那一股扑鼻的香气从院子里直直地往屋子里飘去。
崔窈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裴宴书那张清冷端肃的脸,只是那双向来漆黑平静的眼眸此刻却满是血丝,眉眼间压不住的疲惫,像是一根时刻绷紧到了极致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断的样子,让人一眼看过去精神就像不太好。
崔窈宁怔了下,伸手抚他的脸,“怎么了?”
裴宴书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许久,他起身唤了外面侍奉的婢女进来,颇有几分狼狈地快步出了门去。
崔窈宁觉得莫名,正想说些什么,抱琴和杏雨桃霜已经进来了。
瞧见她之后,桃霜没忍住红了眼,哽咽道:“姑娘,您可算是醒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您——”
抱琴回过头冷冷扫了她一眼。
桃霜立刻噤声,可眼泪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止住的,睫羽上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别开脸,止不住地抹眼泪。
崔窈宁更觉得莫名,“怎么了这是?”
抱琴近前,犹豫了几秒,低声问道:“姑娘,你如今觉得身子如何?”
崔窈宁被她们这副自已好像命不久矣的架势给逗笑了,就多睡了一会儿,至于吗?
崔窈宁起了坏心思,故意逗她们,刻意拖长了音调摇摇头说:“不太好。”
抱琴几人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下一秒,就听到少女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很饿啦,有没有好心人给我准备吃的呀?”
桃霜“哇”地一声哭出来,“姑娘,您是想吓死我们不成?”
抱琴还想说话,崔窈宁先一步止住她,板起脸说:“好了,你不要说话,桃霜你来说。”
杏雨是抱琴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秉性和抱琴像了个十成十。
桃霜则不一样,性情更为跳脱一点,由她来做切入口最合适,也能让崔窈宁搞清楚这几人的异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桃霜红着眼,快速说道:“姑娘,不怪我们担心,实在是因为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七日了,就连太医都没查出问题。”
崔窈宁是突然陷入昏迷的,睡觉前好好的,结果这一觉睡了好几日都没醒。
这一下就连宫里的太后和皇帝都被惊动了,接连派了好几个太医过来,可没有一个太医查出来她究竟为什么昏迷。
虽然没查出问题,可太医临走之前,还是隐晦地说了一句。
若是再过几日还没醒过来,镇国公府就可以早做安排了,毕竟好好的一个人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是回事。
抱琴和杏雨桃霜这几个自小伺候她的简直要哭瞎了眼,承恩公府崔家那边的人得知消息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承恩公老夫人刚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就昏死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也不顾自已身子,硬是要来看自已的孙女,上的孙女就哭,短短几日瘦了好些,还是太后勉强劝住。
好说歹说,才将人给劝回了承恩公府。
这之后镇国公府广寻天下名医,重金之下不知来了多少名医,可怎么瞧都不见醒转。
最后镇国公老夫人无奈地跟裴宴书提,要不就先预备着吧,不然到时候仓促之间准备,也让九娘走得不够安——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宴书给打断了,他很平静地说,九娘只是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