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其实俏罗刹之名，在李旦要求销毁所有关于她的记载时，便渐渐被世人遗忘了，或许只有上了年纪又知道这坊间怪谈的老者才能说上两句。
所以就算音娘说出这个名字，年纪尚小，从前又不在长安、洛阳生活的几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音娘也不在乎。
面对玉环茫然无措的神色，音娘摆摆手：“没事，别放在心上，不过是老人家的一点感慨，代代有新人，这很正常。你和她确实长得不像，只是我曾在一年前看过你跳舞，你们的背影形似，加上那舞蹈有突厥巫术的加持，看上去就更像了。”
一年前，就是玉环在元日宫宴上跳飞天玄女舞的那次。
原来不止是仙实楼的韦夫人派人，甚至人家可能亲自到场，连蜃楼的主人也来了，加上康苏儿所代表的突厥势力，以及上位的李隆基和惠妃旁边的陈舟，可以说长安城乃至全国最神秘最庞大的几个组织在麟德殿完成了首次会晤。
这五种势力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常常属于一种王不见王的状态，还是头一回到的这么齐。
玉环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来，事实上，他们各个别有所图，却也都有一小部分是她那支舞的因素。
加上音娘先前所说关于又一坊第二任坊主的事情，可以很快得出当年那个一舞动神都的“九娘”，那个让李隆基惦记至今的“真儿”，就是此人。
“那你知道俏罗刹的真名吗？或者别的称呼，是不是名字里有个‘真’字，且排行第九？”玉环连忙问道，这是她最接近答案的一次，绝不能放过。
可是音娘只是奇怪地摇头：“坊主是出家人，只有道号，名字没人知晓，而且也没有‘真’这个字，至于排行，据说那只是在九黎坊学习时候的排行，不是序齿，而且第三任坊主的排行也是九，这些不代表什么，不过我跟随她的时候年纪很小，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你们应该问仙实楼那位。”
这几句话无疑给了玉环他们一记重创，本以为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没想到还是不能完全对上号，真的是他们理解错了，还是音娘知道的不全面，又或者和韦青儿一样，不肯详说。
先帝下的令如同苗疆的蛊虫，仿佛突厥的巫术，让所有的知情者都闭上嘴，即使透露，也绝不是最关键的点。
而玉环也知道，韦夫人那里多半也是这种话术，再多就问不出来了。
难道要她杀到大明宫紫宸殿，逼着李隆基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吗？这就更加不可能。
一切又进入了死胡同，让玉环心烦意乱，连刚才知道那么多线索的喜悦都被冲淡。
“真的就不能再说一些了吗？道号呢？你不是说俏罗刹有道号，是什么？”卢栀见不得玉环神伤，加上他自己也被这些事情缠磨了太久，想快点终结掉，最好立马就拿剑逼着李隆基退位，让寿王登基，他好和玉环浪迹天涯。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玉环和卢栀是最像彼此的人，思维也在这一刻同频了。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样，一定要先拿李隆基开刀。
音娘勾起嘴角，立刻明白他们这是在韦青儿那里吃了闭门羹，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所以才几次三番想从蜃楼和血乐宴下手。
“李隆基重用突厥人，其实那位圣女获得信息的途径远超出你们，韦青儿不说自有她的考量和顾虑，而我，说得太多会被鬼气所伤，你们知道的其实已经很多了，如果不是陈舟找上我，又用道法帮我，这些消息你们少说还得查三年。做人要知足，别妄想一口吃成胖子。”音娘语重心长道。
道理谁都懂，可谁都不甘心。
逍遥客见实在没有下文，便抱剑到院子里耍起来，他需要冷静，尤其是知道兄长失踪的真相后，应该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与众人配合。
他们目前知道的情报还不够多，而且未必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起码韦夫人和音娘都不希望他们趟浑水，可谁让他们已经身在其中，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参与的理由。
他先前或许还能抽身，但涉及家人，还是他最敬爱的兄长，让他如何释怀。又一坊的事务大多不算危险，可一旦关系到核心机密，轻则重伤难医，重则性命不保。
兄长的失踪并不像是阴谋，家中无人提及，也许只是早就接受了现实。
江南白衣段家和又一坊的渊源太深，常以性命相托，如今他更是和兄长先后加入，想他枉做了“逍遥客”，在这些事情上根本无法做成他对自己的期许。
“你在想你兄长吗？”玉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