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活过来了
或许是冥冥之中水神当真显灵了,又或许是神奇的炼金术理论终于发挥了作用,那一滴胎海之水从空中缓缓滴落,先是触碰到了那烦躁不安的排异之露,原本强大的排斥在这生命最初之水的调和下缓缓磨合,顽固的银白色水滴终于融化在胎海水之中。
接着,这珍稀的甘露缓缓渗入疯狂渴求的纯水之心当中。丰沛的水元素安抚着焦躁的纯水之心,慢慢的使它平静下来,然后是又一次接触、融合……
复杂的炼金过程在现实里却只过去了一瞬。
澎湃的水元素携着湿润的水气,在一瞬间从炼金釜中迸发而出,先是席卷了干燥的炼金实验室,江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比温暖而宁静的力量包裹着,先是湿润了他干燥的嘴唇,皮肤还有那已经有些灰暗的眼睛,接着慢慢抚平了那心底涌起的焦躁。
那源自最初之海,滋润着万物生机的力量重新唤醒了他。
原本灰白的青金石碎屑重新被水元素充盈,尽管已经碎裂的断片不能重新弥合,但它已经恢复了原本盈润剔透的光泽。
氤氲的水汽从墙壁、桌面、玻璃器皿表面渗出,一滴滴露水浮现在上面,沿着杯壁缓缓滑落,更多无处释放的水汽则沿着洞开的窗户飘逸而去,飞向那被飓风折断的树林,干枯的草地,还有几近干涸的湖泊。
水汽快速渗入那干燥的飓风之中,慢慢湿润空气,化作雨水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顺带还照顾到了那朵因为干枯而几乎要垂下头的海露花,在这澎湃的生机之中它重新昂起头,甚至在枝干之上又多抽出了一片叶子,承接着雨水的滋润。
江云舔了舔嘴角,慢慢地扶着有些湿滑的实验台桌脚站了起来,脚趾头上被炼金釜盖砸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现在已经全然将它忽略了,拖着伤脚一瘸一拐地绕过那沉重的釜盖,慢慢挪到了炼金釜前。
黝黑的炼金釜中盛着一汪澄澈的露水,原本丢进里面的炼金材料,诸如萤粉、嬗变之尘、异色结晶石等物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一丝不和谐的杂质都不存在。
而在这汪露水的中心隐隐泛着闪烁的荧光,那是其中漂浮着的纯水之心,在灯光的反射下照应着粼粼的波纹。
江云尝试着将一根水晶搅拌棒慢慢放入炼金釜,靠近那一汪明泉,宁静的水面没有任何涟漪。
他接着将搅拌棒在水面上轻轻敲了敲,似乎是一刹那,几滴水珠便欢快的从中跃起,猛地扑腾到了空中,追随着搅拌棒尾端的轨迹跳跃着。
失去搅拌棒指引后,这跃起的水珠便又零散地掉落了下来,但似乎是那一下敲击彻底激活了这一汪静水的活力,那按捺不住的水滴时不时作几只小鱼的形状,跃出水面又重新落下,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又或者是化作海螺、水母等异色生物,在炼金釜底欢快地畅游着,慢吞吞的螃蟹斜着身子慢慢沿着釜壁爬了上来,然后脚一个打滑又重新摔回了水中,与那汪水又重新融为了一体。
明明眼前这一切都只是由那一汪静水演化出的千万景致,但不知道为何,江云从这些调皮的“水”的造物身上竟然读到了一点属于“人”的欢腾的喜悦。
他喟叹着摇了摇头,想起当初自己跑到轻策庄去划船,结果被一只水化作的野猪给狠狠拱下水面的惨痛回忆,后来他才知道在轻策庄附近山泉的水底潜藏着一只来自枫丹的纯水精灵,人家嫌他划船扰了清静,干脆来只野猪给他来点教训。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甚明了,为何那位纯水精灵会对野猪如此情有独钟,莫非是看惯了轻策竹林里野猪拱人的各种事故?
几声砰砰砰急促的敲击,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只送来审判官大人书信的机械鸟竟然这时还稳稳地单脚立在烧杯之上,只不过现在它似乎有一些烦躁了,低头急促的敲击着烧杯,看起来像是在质问他有没有别的事儿,没事它就要先走了。
“等一下,”江云这才回过神来,虽然那位女士或许已经通过水得知了所有的讯息,但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是应该向审判官交代一下的,免得已经足够神秘的伊黎耶岛上又闹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闹鬼传闻。
他随手拿袍子抹了抹湿漉漉的桌面,从笔记本上随手撕下一页,刷刷刷写道:
只是一些简单的实验现象,现已解决,无需多虑。
胎海水着实十分好用,如果可以的话,请那位女士再送几瓶过来。
江云
随后便快速将草稿纸折叠塞进了机械鸟的嘴里,他眼馋地看了这灵动的机械鸟一眼,终究糟糕的手艺还是提醒了他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拆开来安不回去,那可难堪了。
思及此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机械鸟那金属制成的羽翼,给它重新打开了门。
屋外磅礴的暴雨倾泻而下,但似乎对于这只鸟而言没有造成一点影响,它只是灵动地昂首长鸣一声,便拍起翅膀,振翅一飞,匿入了那白茫茫的雨幕之中。
送走了机械鸟,江云搬了个凳子,总算从炼金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干燥松软的整枕垫,坐到了那盛着纯水之心的炼金釜前,拖着下巴开始了严肃的思考,也就是发呆。
作为谕示裁定枢机的核心,这枚经过炼制之后的纯水之心似乎已经合格了,但问题在于,江云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懂如何将审判转化为能量,或许直接借用这枚纯水之心中所蕴含的水神权柄应该是一个好主意,但能量转化的处理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就如同虚空终端一般,每个人思维最深处的思考通过虚空的枝叶连接,但那些思绪是繁杂而混乱的,无法直接利用,它们需要通过草神掌管的中枢重新进行处理,才能反馈回去。
也就是说,这个中枢它不能是一滩死水,而应该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