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十年磨一剑,开年缴纳税收三千余两,为五郡之首,儿臣认为,可许嘉奖。”邵尘躬身。
燕帝语气温和道:“上谷郡就不再赏金银珠宝了,荣老的两个儿子是不是还未婚娶?”
“回父皇,正是。”邵尘笑着道。
“将沈丹青的二女儿嫁给荣家的长子,帮沈丹青减两桩心事。”燕帝笑眯着眼道。
邵尘思量片刻,转身朝向燕帝:“启禀父皇,荣郡守的长子患有痨病,身体一直不大好,怕是二姑娘嫁过去尚书大人会心疼。”
“痨病?朕还真不知此事,你说的有理。”燕帝的目光又几分赞许。
“不如改成次子,虽比长子小一辈,但同是嫡出,年纪与二姑娘也相差不大。”邵尘恭敬道。
“甚好,就按你说的办。”燕帝含笑道。
邵尘俯身一拜。
燕帝转身道:“匈奴王世子阿揭贝淳会替匈奴王出席盛宴,自关外就要让金都卫一路护送进城,不得有误。”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安排妥当。”邵尘适才办妥了一件事,心情大好,说话也更有底气。
燕帝勾勾看他一会儿道:“若朕允慎王参宴,你怎么想?”
邵尘皱眉,没有立刻回答燕帝,随后跪在地上告罪:“二哥是儿臣的兄长,处处为儿臣榜样,夫子道‘自视而观,人皆无过;自非而观,人皆有错’,二哥闭门三年,该想的透彻。”
燕帝听完也不接话,从上而下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谨记,你的兄长不止慎王一个。”
燕帝话中有话,让邵尘背后猛出虚汗,只得跪着尴尬一笑。
燕帝不明意味地冷笑三声,复走上高台,邵尘跪在台下直到晌午。
“殿下这是准备去哪?”泽宇跟在邵尘身后,伸着脖子往前问他。邵尘一言不发地往仪瀛殿相反的方向走着。
一路走到朝天宫宫门,泽宇才知道邵尘要去的是少府。
“殿下去少府做什么?”泽宇追上去走在邵尘身边。
“让她带本王去帝陵。”邵尘拧着眉头跨出了宫门。
“可是......您没说让那少令过来呀......咱们还没吃饭呢殿下。”泽宇忙道。
“你的兄长不止慎王一个。”
燕帝说的这句话,他心中琢磨了好几遍,方才想起他的皇长兄邵焱出生那日便是春分。
往年举办春宴,都是择春分时节,想来是有些意思在里面。
燕帝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皇长兄吗?
邵尘肚子里冒出一股邪火。
少府里正生火做饭,隔着墙都能闻见饭菜味道。泽宇一早就没吃,闻到味儿,肚子就不自觉叫起来。
阿晖将他引进正堂时,陆生良还在房里睡大觉,只好请邵尘到正堂后的绿园里坐着,快步跑去找沈尽欢。
绿园是个四四方方的绿草地,冒一看去是看不见隐在草坪里的园路。陆生良在这块场地摆了很多盆景,最特别的是绿园正中央,一大棵盘根交错的树桩,上面摆着砂石盆栽的老松,松针深色且细,不想一般景园里倾倒一边如迎客、如云鬓,端端正正地、硕大地生长在那里,宛如遗世独立。
右边是海棠苑,相接的地方有条直道,过去就是南楼。暗卫说沈尽欢就住在南楼,邵尘擡头望了一眼,却看见她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一只手的袖子还有一大截撩在上面,白花花一小段胳膊上沾着黑青的药草膏。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是从百忙之中抽身。
“微臣接驾来迟,太子殿下恕罪!”沈尽欢有些站不稳,晃了两下才站定。
邵尘直言道:“你不来东宫复命么?”
“啊?”沈尽欢猛然擡头瞅着他,回想是什么时候的事。
“需要我来请你?”邵尘冷眼看着她。
不是把舆图给他了吗?沈尽欢眨着眼睛。
沈尽欢轻咳了两声低声道:“前一日已将舆图送去东宫了。”
“你要我自己花时间钻研?”邵尘深吸一口气。
沈尽欢莫名其妙成了撒气桶,扭头看泽宇,对方也猛摇头不知情。
“是微臣疏忽,还请太子殿下息怒,膳后微臣就去东宫。”沈尽欢不辩解,缓缓一笑。
邵尘见她笑了,一身火气说没就没了,转而换上捉弄的神情。
“疏忽?处理公务为何一身药渣子味?”邵尘道。
“因为.......”沈尽欢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忽悠我是要受罚的。”邵尘皱眉道。
难道这就是孽缘吗?
沈尽欢轻叹一口气道:“殿下,您这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又以下犯上多少次?”邵尘笑道。
“殿下专程来找微臣拌嘴,今儿是不巧,微臣这还有伤员,人命关天。”沈尽欢毫不避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