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随着一声令下,死士飞奔前往传令,大军登时分作数股,迅速扑向尚未肃清的角落。
沈星晚怔怔看着这一切,仿佛置身于杀戮末日,又仿佛身处黎明前的最后一场暴风雨。
她回头望向身侧的燕景焕,只见他满身血痕,面容苍白,肩上仍在渗血,却宛如一尊不败战神,决然挺立在这纷扬乱世中。
她鼻头一酸,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低声呜咽。
燕景焕一手拥紧她,箍紧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晨光穿透血雾,照得宫墙高耸,鸦雀无声。
“回家。”
他揽紧了她,护着她避开满地血迹,一步步向外走去。
沿途,死士们已将各处叛军余孽清剿得七零八落。
宫墙之下,瘫仰着许多衣衫不整、手持兵刃的宫人侍卫,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无一幸免。
宫门外,早已抵达的援军黑压压的一片甲胄森然,旌旗猎猎,银甲将士们整齐列阵,恭迎摄政王。
看到燕景焕揽着沈星晚走出来,众人齐齐单膝跪地,山呼:
“参见摄政王!参见王妃!”
沈星晚被突如其来的肃杀气势震得心中一颤,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燕景焕低头安抚望了她一眼,擡眸挥手示意众人肃静。
“肃清宫城,彻查叛军党羽,抵抗不降者,就地诛杀。”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如雷,穿透硝烟,传遍四野。
众将士齐声应诺,声震宫阙。
沈星晚擡头,看到不远处沈云朝身着戎装,策马而立,眉眼冷峻。
他虽也满身是血,神色却冷静如常。
她与沈云朝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只一瞬,便心照不宣地确认了彼此的安全。
今日之后,一切将尘埃落定,只待君临天下。
燕景焕低声在沈星晚耳畔道:“我送你出宫,外头有邢舟的人护送你回府,你先回府休息。”
沈星晚猛地擡头,脸色惨白:“那你呢?你还伤着!”
燕景焕轻笑,眸光宠溺,擡手指尖点了点她眉心,“我还死不了。这乱局,总得有人收拾。”
“那...我等你。”沈星晚眼眶发酸,哽咽道:“早些回来。”
他眸光深深,喉结微动,“嗯。”
言罢,他亲手将她交给赶来接应的邢舟,目送着她乘上马车,缓缓离去。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晨雾尽头,他才收回目光,浑身的冷意如潮水般重新蔓延。
“诸将士听令!随我,清剿余孽!”
他一声令下,身后银甲如滔天浪潮般呼啸而动。
破败冷宫中,张嫔被拖拽至一处破败不堪的寝殿里,扔在冰冷潮湿的砖地上。
她已被折磨得几近癫狂,批头散发,眸中仍恨意滔天,疯魔捶地,哭嚎不止。
而太后,则被燕景焕的死士一路送回了寿康宫。
寿康宫中早已撤去一众伺候的宫人,只余一座空落落的大殿。
太后步履踉跄地走进殿内,四顾无人,凄凉无比。
她踉跄着走到高座前,扶着扶手缓缓坐下,面色惨白,手指无力地颤抖着。
“给哀家...奉茶......”
偌大的冰冷殿宇中,无人回应,寂静的可怕。
太后怔然许久,茫然望着不远处桌案上早已凉透的茶壶,有些恍惚。
她眸光迷蒙,思绪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些万众仰望的风光时刻。
只可惜,如今已物是人非。
她唯一能保住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般的尊号,一纸哀荣。
她嗤笑,茫然喃喃道:“真是世事无常...哀家,终于也到了这一步啊......”
话音飘散在寂静殿宇里,无人应答。
夜色将至,宫城彻底肃清。
燕景焕仍是那一袭染血玄蟒,肩上裹着沁血纱布。
他站在乾清宫前的御阶之上,俯瞰整个皇城。
杀戮已止,万籁俱寂。
只有风,卷着血腥硝烟的气息,萦绕在苍穹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
“传令下去!”
“明日,册立新帝。”
“昭告天下,清君侧,肃国贼,奉天命,扶正十四皇子,承继大统!”
众统领皆恭谨跪地,朗声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