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若金纸,唇色发白,呼吸微弱,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脆弱的仿佛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落叶。
沈星晚死死抱住她,眸中泪意翻涌,指尖颤抖捧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几度哽咽。
“绯云,你撑住,我不准你有事,你不准有事,不准......听到了没有!”
摄政王府内的医师匆匆赶到,立即取出药囊中的金疮药,将人参片放入绯云口中吊命,俯身为她清创包扎。
血肉模糊的纤薄肩膀令他手指微颤,脸色也不禁一白,颇费了好些功夫才勉强止住了血流,又往伤口上倒上了厚厚的一层药粉,这才取出洁白的纱布仔细为她细细包扎好伤口。
他低声道:“好险,好险......幸而尚未伤及要害。”
沈星晚一颗心猛地落地,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医师又迟疑开口道:“只是这伤......”
“这伤怎么了?!”
医生惋惜叹息了一声,“伤在了肩胛,穿透筋脉,怕是......姑娘这只手,日后恐怕会落下残疾,不大好使了。”
沈星晚面色骤白,猛然攥紧拳头:“不行!你一定要治好她!”
医师无奈摇头,叹息道:“实在惭愧,小人才疏学浅,已尽全力。”
沈星晚再也忍将不住,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一连滚落,“当真,没法子了么?”
医师抿唇,终是开了口,“若想再进一步,唯有请宫中太医院那位擅长接骨续筋的段太医......”
说到此处,他擡眸望了一眼门外,叹息未尽,便被远方激烈的喊杀声所打断。
沈星晚目光一凝,蓦地起身,沉入眼底的痛意翻滚如潮。
她望着榻上浑身血渍,眉眼却依旧温柔的绯云,只觉得恍若回到前世。
那一夜沈府血流成河,她亲眼看着家族覆灭、至亲暴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而今,命运竟再次将屠刀架上她门前。
沈星晚愤然抹去眼角的泪水,眸光决绝。
她缓缓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仆从们见她此举,皆惊恐跪地劝阻:“王妃不可啊!外头打杀的厉害,刀剑无眼,那张大将军已然杀疯了,要的就是您的命,您万不可轻身犯险呐!”
沈星晚止步回头,目光凌冽如霜雪,“人都杀上门来了,难道我们就缩在这屋檐下,等着被宰割么?!”
她扬声振臂,字字如金石铿锵,响彻夜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不争,指望何人?!坐以待毙,便是死路一条!儿郎们!随我迎敌!”
霎时间,府中侍卫、家丁齐齐起身,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纷纷抄起刀枪戈矛,奔向前院。
大门轰然洞开,府中潜伏的精锐暗卫身影如鬼魅爆冲跃出,自守军身后猛然现身,狠狠斩向敌军,刀光剑影间以一当十,迅猛如虎狼。
火光照映下,长刀带着血光飞旋,张大将军的士兵惨叫连连,瞬间被斩得几乎溃不成军。
摄政王府的守卫惊讶望着骤然现身的援军,士气顿时如猛火燎原,掀起滔天杀意。
张大将军怒不可遏,涨红了脸,狂吼道:“不许退!给我杀!杀光他们!”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尖啸!
一支利箭自大门口破空而至,疾如流星,狠狠贯穿了他的肩头!
张大将军惊痛低吼,身形不稳坠落马背,重重砸在血醒的地面。
他死死捂住肩膀,鲜血如泉涌出,惊怒擡眸望去。
只见摄政王府的大门口,沈星晚静静伫立,手中长弓尚未放下,眉眼沉冷如霜,素衣染血,乌发随风飞舞,美得惊心动魄。
“你......”
他惊骇擡手指她,却话未成声,一道黑影倏然而至。
在一众暗卫拱卫之下,邢舟一把捉起他重伤的胳膊,将他如扔死狗一般甩在摄政王府前。
张大将军惊痛闷哼一声,面如死灰,想要挣扎,却被摔的根本动弹不得。
沈星晚缓步走来,目光冷冷凝在他身上,殷红眼尾还残留着点点泪痕。
“这一刀......”
她拔出匕首,骤然俯身狠狠刺入他肩窝,“是你欠绯云的。”
“呃!”
张大将军痛得面色扭曲,喉咙被血呛住了一般,吼不出声,只能嘶哑喘息。
“这一刀......”
沈星晚眸中映出他痛苦挣扎的脸,狠厉低语:“是你欠沈氏的!”
她双手用力,毫不犹豫将匕首狠狠贯入他心口,登时血如泉涌,溅在她白皙面颊和前襟上,宛如盛开的猩红罂粟花。
张大将军瞪大眼睛,喉咙涌出一声低低呜咽,软倒在地,气绝而亡。
死寂短暂地蔓延一瞬。
一众士兵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下一瞬,所有士兵发狂了一般怒吼着朝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