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刚坐稳的两人相视一笑,卸下了对外演戏的面具,慵懒靠在了软垫上。
“今日之事,多亏了你。”沈星晚轻声说道,“谢谢你。”
“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毛病?”
燕景焕擡手,轻弹了一下她脑门,落下来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夫妻,本就该相互扶持。”
他眸光温柔,在夜色里愈发深邃,望着她,“总说谢谢,倒见外了。”
沈星晚挨过去,轻轻靠在燕景焕肩头,低低“嗯”了一声。
到摄政王府后,两人径直前往书房。
邢舟已然等在那儿了,一见到两人,立刻将自己找到的账本书信全部如数上交。
暖黄烛火在灯盏中摇曳,将几人的身影拉长,投映在书房的墙壁上。
燕景焕将从私库中得来的账本和其他证据一一摊开在书案上,沈星晚也凑上前,两人一齐仔细查看起来。
账本上的记录密密麻麻,每一行字迹都仿佛在诉说着皇贵妃的累累罪行。
勾结西域势力,挪用巨量金银财宝换取军事机密,妄图扰乱边境和平,以达到稳固她父亲张大将军在朝中兵权的目的。
收买朝臣,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那些被收买的官员在她的指使下,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使得朝廷上下一片混乱,从而令张家势力逐步壮大。
更令人发指的是,她竟然还公然买卖官爵,将官职明码标价,左右朝廷用人,大肆扶持张氏门生子弟,让那些有真才实学却无钱行贿之人报国无门。
燕景焕的脸色愈发阴沉,“这些证据足以令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语气森冷,在安静的书房里回荡。
沈星晚眸光决然,咬牙道:“绝不能放过她!”
燕景焕擡头,望向窗外的天色,稍一思忖,开口道:“兵贵神速。得抢在皇贵妃发现账本失窃有所应对前,骤然发难。”
他转过头,望向沈星晚,“我即刻入宫去安排,明日在早朝上彻底扳倒皇贵妃。”
沈星晚心头一震,深知此事的紧迫危险。
但她也明白,绝不能错失这个唯一的机会。
她郑重地点头,“好,我相信你。那我们兵分两路,我立刻回相府,同父亲一起去找周大人,明日一早数罪并发,上朝弹劾皇贵妃和魏子麟。”
燕景焕握住她的手,“此去千万小心,若有任何危险,立刻放弃,保全自己。”
沈星晚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安抚地笑笑,说:“你也是。”
说罢,沈星晚便匆匆离开摄政王府,赶回相府。
她与父亲说明情况后,二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趁着夜色前往周大人的府邸。
周大人得知他们深夜来访,立刻亲自将他们迎进书房。沈星晚迅速将皇贵妃的罪行以及他们的计划详细地告知了周大人。
周大人听完,神色凝重,他缓缓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星晚和沈丞相,“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明百姓,我周某定当死谏!”
他的语气决然,报了必死之心。
沈星晚眼眶一酸,心中激涌起敬佩豪情,她立刻站起身,对着周大人深深拜了下去,“周大人高义,星晚敬服,请受星晚一拜。”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浓稠得好似化不开的墨汁,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次日清晨,天色尚暗,清冷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巍峨的宫殿在朦胧中影影绰绰。
随着一阵悠扬而庄重的钟声响起,朝臣们身着朝服,神色各异,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朝堂。
一时间,肃穆的朝堂上朝臣林立,气氛凝重压抑,仿佛能听到每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由于皇帝病重,无法亲临朝堂主持朝政,便由太子魏子麟和摄政王燕景焕共同监国。
魏子麟面色略显苍白,眼底带着昨夜宿醉未消的疲惫,强撑着摆出一副庄重姿态。
燕景焕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就在众人将将站定,还未开口议事之时,只见周大人神情肃穆,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一步,双手捧着弹劾的奏章,高声说道:“臣,有本要奏!”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朝堂上久久回荡,饱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紧接着,周大人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地上奏弹劾起皇贵妃和太子魏子麟的罪行。
从皇贵妃勾结西域势力,出卖国家机密,到太子肆意挥霍国库钱财,任人唯亲,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愈发洪亮:“此等恶行,极度危害江山社稷,若不加以严惩,国将不国!”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朝臣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有的面露震惊,有的则暗自皱眉,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弹劾吓懵了。
“老匹夫!你胡诌什么?!”魏子麟登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燕景焕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魏子麟身上,微微挑眉,不紧不慢地,“太子殿下,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