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她为什么会做预知梦?将诺亚从乌科萨耶手中救出后,她便长时间服药抑制梦境。从戈多那回来,都没忘记吃药。最近一次是在三天前,距离药效期至少有两周,怎么会突然失效?
昨天她做了些什么?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练习体术和魔法,看了会书,喝一杯奶茶再睡觉。
没什么问题啊?
“轰!”剧烈的震颤摇晃着大地,此时,教堂和周边都被清空,只有迸射的魔力,不时散向各地,那些壮阔宏伟的建筑,早已面目全非。
“吵死了。”她一挥手,画面便暂停,并迅速倒退。这里是她的梦境,她即是这里的主宰。
阿斯塔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霍伦维尔的“死亡瘟疫”与血族有关?
算了,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这场梦境,究竟预知了怎样的未来。
她沿着时间轨道一路后退,来到这处领地的入口,一座悬浮在高空的孤岛。她眼看着四人踏入岛上,搜寻痕迹,而后德拉突然失踪,拉特西斯在追查途中也随之消失,黑夜之仆爱丽丝则表示要独自前去约谈幕后之人,让阿斯塔德在黑夜教堂等待。
她试图追查爱丽丝和拉特西斯等人的去向,却像是触碰到梦境的边界,再往前便会醒来。
预知被干涉了?是谁?盖亚吗?
不论如何,先醒过来将这消息告之拉特西斯吧。她失踪的方式与自己当初很像,很有可能也被盖亚带入了空间狭缝。
西莉亚探出精神力,试图突破梦境边界,唤醒自己。
脑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琥珀色的影子,那是一瓶甜味丰厚、富有层次的精练兽血,她将其加入甜点中,做了柠檬挞和酸梅挞。正如店主所说,风味独特又不失甜美。
是它破坏了药效?让自己进入了预知梦!
顿时,梦境如弥漫的雾气向她身后涌去,有一道修长人影从浓雾中走来,漆黑长发扎成两束垂落在身前,亚麻色祭司长裙底部,点缀着一道蓝色花边。
这身质朴简洁的打扮,就像是村镇上常见的大地女神祭司,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教农民怎么种地。
但眼前这位要做的事,恐怕要将整个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
西莉亚猜到她是如何进入梦境的:那瓶兽血就是精神暗示,当她想起来时,就与其建立了连接。就算她想不起来,盖亚也有的是手段让她想起来。
绕了这么大一大圈,只为在梦中与自己相见吗?
听起来还怪浪漫的嘞。
西莉亚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分笑意被对方解读为轻蔑,“你们受召者,将这个世界视为一场游戏。”
“哦?”她有了兴趣,“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几位了?”
女人伸出手臂,无数透明丝线汇聚交织而来,“你们就像黑暗中的火,明亮而刺目。命运之线无法束缚你们,即便走入绝境,也总能绝处逢生。”
“但你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丝线化作一幅幅画面,展示着她多年来的成果——那些受召者,五花八门的死法。
“傲慢。”
西莉亚默默为前辈们点蜡,“我没记错的话,你加入教会才不足千年吧?从哪找来那么多受害者?”
盖亚的面容沉静如水,“我永远都在,直至永恒的虚无降临。”
“得了吧,骗谁呢。”西莉亚可不会被她轻易唬住,“你以这种方式与我见面,无非是再没有别的手段。你根本无法突破他们的保护,对我下手。”
“连这点都做不到。还好意思自称不死?能杀了那么多开挂的受害者?”那些人可都是自带系统挂的穿越者,比她强得多了。
“你与他们不同,叶灵坤。”盖亚念出了她的真名,“你的命线尽头,唯有死亡。命运缠绕着你,自始至终。”
正是这一原因,她才没能觉察她受召者的身份,以至一错再错。
“打开地宫或是复活戈多,无论你选择哪一条道路,迎来的只有死亡。”
“而我……”
“我可以帮你摆脱这种命运。”盖亚的话还没说完,西莉亚就接道,“是吗?”
“真搞不明白,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相信你?而不是信一位神明?”她报出一个名字,“因索斯·莫菲斯特,你认识吗?能看到他的命运之线吗?”
盖亚陷入了沉默。
“看不到就对了,这就是神明的力量。我这么说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但事实就是,在神明面前,凡人只是任其删减的数据,他们才不在乎凡人的想法,他们甚至不在乎这个世界。只要能达成他们的目的,死再多人也无所谓。”
“你杀再多的受害者,也只是白费功夫,永远有源源不断的受害者会进入这个世界,直到某一日,他们的目标达成。”
“盖亚,你或许为毁灭世界做出了很多努力,但神明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你从这个世界抹除。迄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或许会成为另一个人的作为,又或许会变成无数的机缘巧合。”
“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而你自己,将提前迎来永恒的虚无。”
“现在,你还认为,你能改写神明编写的命运吗?”
浓雾停止涌动,梦境骤然破碎,黑暗从四面八方而来,她感到身体急速下坠。
西莉亚再次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不是吧?这就破防了?她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