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您知道吗？”弘晖眯起眼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四爷对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腿在发抖，他在紧张和害怕，但他不后悔。
“我不喜欢吃鱼，从来都不喜欢，鱼肉太腥了，我每次闻到就想吐。”
“是皇额娘觉得吃鱼更聪明，于是我变成了爱吃鱼。”弘晖道：“您也从来没有去发现过背后的故事，就这么认为我爱吃鱼。”
“我和汗阿玛您一起用晚膳的时间不多，但每次您说我爱吃鱼，然后给我点好几盘鱼，我想说但又不能打扰您的兴致，我可真是可悲啊！”
说完，弘晖大喊一声，“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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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门口的侍卫到第二天早上才撤走，但永寿宫的人也没敢出去乱窜，就在永寿宫里静静地等着。
李知婉没收到四爷那边的吩咐，也不敢出门，直到尼楚格带着阿尔善来了永寿宫。
要参加汗阿玛和额娘的大婚，又要咱家封后大典，尼楚格一盘算，干脆不回蒙古了，直接等到年节之后再回去，倒是没想到还经历了一番这么大的事情。
“是不是弘晖…”
李知婉没说完，但尼楚格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是，他直接在养心殿动手了。”
“养心殿？”李知婉眉心一跳，随机赶紧安慰自己，尼楚格能过来，那说明已经没事了。
“你阿玛没受伤吧？”她担忧地问道。
尼楚格摇头，“没有，汗阿玛早就做好准备了。”
李知婉：“什么意思？”
“汗阿玛早在几个月前就收到了消息。”尼楚格道：“只是汗阿玛还是相信他，相信他只是想想，没有个行动的勇气，结果…您也看到了。”
尼楚格撇撇嘴，“要我说弘晖也是傻，汗阿玛近年来确实没怎么练习骑射，但武学那些还是在继续的，他一个人也敢和汗阿玛硬拼，就凭借那一把匕首吗？”
“还有匕首？”李知婉惊声道：“你汗阿玛徒手挡刀？”
“没有。”尼楚格摇头，“具体怎么做的我不知道，当时屋里只有汗阿玛和弘晖，反正弘晖没能伤到汗阿玛，反而被汗阿玛伤到了。”
“就弘晖那身体，也不知道他怎么敢一个人进去的。”尼楚格一顿，“不对，其实还有人在外面帮他，只是汗阿玛有准备，那些人没能冲进养心殿大门，只有一个武功不错的小太监，本来准备冲进去帮弘晖的，但被苏谙达提前安排的人给牵制住了。”
“至于宫外的…”
“还有宫外？”李知婉知道造反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此刻只是听着弘晖的布置也知道他筹划了不少时间了。
“有很多人帮他？”
尼楚格点头，“汗阿玛登基之后有不少改革，这部分的改革得罪了不少人，他们都想换上弘晖，弘晖的性子可没有汗阿玛那么硬，容易掌控。”
“偏偏他自己不知道，看见别人支持自己就一位是他自己的能力和魅力。”要不是在李知婉面前不好爆粗口，尼楚格好歹要骂几句，自己是个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尽给人填麻烦。
“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尼楚格现在想想还觉得气，“弘晖这边一失败，那些人全都跑了，根本不管弘晖。”
虽然尼楚格不喜欢弘晖，弘晖也不喜欢她，虽然弘晖造反惹麻烦，但再怎么说也是和尼楚格一起相处了二三十年的人，平日里也不算交恶，和那些世家大臣相比，她自然是站在弘晖这边。
当然，尼楚格更想谁都不站。
李知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现在是准备怎么处理？”
“那些拾掇的人肯定要被抓起来问罪，至于弘晖…”尼楚格说着就沉默了，道：“汗阿玛不会弑子，应该会圈禁。”
大概率是永久圈禁。
和当年的直郡王以及废太子一样。
“弘昐几个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见人？”李知婉担心完四爷又开始担心几个儿子，她看向尼楚格，“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怕是也参与了吧？”
李知婉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听说尼楚格带人和准噶尔部的人打起来时候的感觉，现在尼楚格说她带人阻拦那些进宫的侍卫她也不觉得稀奇，这就是尼楚格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尼楚格讪讪，“您放心，我和格伊古勒一起，他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
“所以你们是干什么的？”李知婉问道。
尼楚格乖乖低头，“守宫门。”
“有人闯进来？”
“有。”
“那你们…”
尼楚格摇头，“那倒没有，汗阿玛嘱咐过，活捉为主。”
“那些人对宫里的侍卫来说算多的，但对于兵营来说不算多。”尼楚格解释道：“汗阿玛早就安排了人，那些人一见我们这边人多就没那么强的气势了，后来听说弘晖被抓了，他们就更不敢抵抗了。”
“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尼楚格还觉得有些不尽兴，“弘昐几个被汗阿玛按排抓人去了，尤其是其中几个主要参与的，汗阿玛说了，满门抄斩。”
“那你汗阿玛现在情绪怎么样？”李知婉最后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对四爷来说，弘晖无疑是寄予厚望的那一个，不成材，他会失落，但也会保弘晖一世平安，但现在他却造反了，对四爷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哪怕提前做好了准备，但不代表他不会难受。
尤其是对于一个阿玛来说，要亲手处置自己的儿子，心中的痛苦更甚。
尼楚格摇头，“我还没见到阿玛，刚进宫就接到了苏谙达的消息，直接来永寿宫了。”
“那想必是暂时没时间了。”李知婉叹了口气。
“放心，汗阿玛能撑住。”尼楚格就是这么相信她的汗阿玛。
李知婉知道四爷能撑住，但心里的担忧却没有减少，能撑住是一回事，有没有对身体的损伤又是一回事。
对身体损伤的可不只是外伤，心病同样。
半个月之后，这件事情才彻底落下帷幕，朝中一部分的大臣被清洗，而弘晖也被彻底圈禁，四爷也没让他出宫，而是圈禁在重华宫中。
重华宫位于整个紫禁城的西北方向，那里的宫殿都处于弃用状态，没有人居住，只留几个太监打扫，走到那里，只有安静。
重华宫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只有一条宫道能够到达，也只有一道门能够前往，基本上杜绝了逃跑的可能。
四爷对弘晖这个儿子有失望，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生活，干脆将重华宫以及旁边的漱芳斋一起作为弘晖圈禁的地方，扩大了范围，起居的地方比之前生活的阿哥所更是大了两三倍。
“皇上，礼部那边派人来询问…大阿哥成亲一事…”苏培盛满脸为难，这大阿哥被圈禁了，但没想到还有一件事情没完成。
四爷思忖片刻，“那姑娘在哪？”
“回禀皇上，那家也参与了大阿哥的计划…不算大头，但女眷也被判了流放。”苏培盛提前了解了情况，这也是最让她为难的，都这样了，这婚事还能成吗？
“弘晖在重华宫也不能少人陪着…那就定明年三月的婚期，让其父母免于流放，但贬为贫民，成婚的所有东西由宫中准备。”
“是。”
四爷以为事情完了，刚准备继续看奏折，发现苏培还没离开，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苏培盛迟疑道：“礼部那边还问了一件事情。”“说。”
苏培盛：“礼部那边问，皇上您大婚之事可还继续？”
现在距离大婚之日只有半个多月了，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拿得准四爷的态度呢？
“当然要继续。”四爷点头，“另外去永寿宫说一声，朕今晚过去。”
苏培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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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里，李知婉还在纠结大婚日期会不会被推迟，结果就收到了礼部那边继续的消息。
“礼部那边说了，大婚前三天娘娘就要回到李家备嫁，到时候大公主和二公主都会去陪您。”青莲将刚刚礼部派人来说的事情告诉李知婉。
李知婉一囧，“我这由女儿外孙陪着出嫁…”实在是新奇的经历。
这种经历，哪怕是放在现代都有些惊奇了。
“主子不用担心，没人会乱说的。”青莲安抚道：“宫里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李知婉到不是担心，纯粹就是觉得害臊。
“皇上什么时候来？”她赶紧转移话题，这个话题能躲避多久就躲避多久吧。
“主子现在可以点晚膳，等皇上来也就差不多了。”
李知婉点头，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四爷了，又经历了弘晖的事情，想必身子亏损的厉害，估摸着也瘦了不少，她想了想，道：“其他的按照往常的来，再多加一个滋补的汤，要清淡一些的。”
这个季节虽然进了秋天，但热度没能降下去，还有些燥热，依照四爷的口味，厚油的汤肯定喝不下去，说不定还会败了胃口。
于是四爷来到永寿宫，看见的便是一道红枣羊肚菌鸡汤，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专门为朕准备的？”
四爷可是知道的，李知婉不怎么喜欢喝汤，比起喝汤，她更喜欢吃肉，但桌上这明摆着的一大碗汤，肯定是给他的。
李知婉正在打量四爷，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四爷又瘦了不少，身子都显得单薄了许多。
“是啊，我就知道皇上肯定会瘦，所以多给您补补。”
四爷在李知婉身边坐下，“你有心了。”
李知婉给四爷盛了一碗汤，道：“过几天我就要出宫了，皇上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你过几天不就回来了，这么紧张做什么？”四爷笑了，“朕还等着朕的皇后回来好好照顾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