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是从垃圾堆里淘的?”沈肆费力地把车头尽量摆正,车把手的中轴明显已经歪了。
“怎么?技不如人就怪车?”
“车烂就算了。你好歹给车胎把气充足吧!你一坐上来半个轮胎都瘪了。”沈肆继续抱怨:“让你减肥还嘴硬。吃两天蔬菜沙拉就连鲁鲁的狗粮都想抢,我吃了整整十几年的生菜白水煮鸡胸,也没怂成你这样。”
“怎么全都怪我?你上一次骑车是什么时候?”徐知宜冷笑一声。
“十几年前吧,那时候还在英国。”沈肆想了想:“不过,我小时候为了赚零用钱,当过报童,成天骑着自行车投报纸。”
“难怪技术这么生疏,我还以为你昨天现学的。”徐知宜继续吐槽。
“拜托,说话别动来动去。你好歹搂住我的腰,你挥着拐杖指来点去,也不怕掉下去——”
“摔坏了你的脸,我赔不起!知道了——”徐知宜抢过沈肆没说完的话,一把结结实实地搂住沈肆的腰:“这是你主动要求的啊,可别又说我调戏你!”
说完,徐教授忽然想起,昨天和江纯一的那通电话。
“你都住进我偶像的家了,也没乘机占点便宜?拍几张床照?”江纯一简直怒其不争。
“我还怕他占我便宜呢!”徐知宜也怒了。
“你前平后扁的,有什么便宜可占?那可是沈肆啊?美臀男神。那胸、那腰、那屁股,那腿,天生就是长出来让女人占便宜的啊!你可真是暴殄天物。下次再有这种好事,你必须叫上我!”
“叫上你?我是绝不会再去他家了。”徐知宜说:“代价太大,我可是付出了膝盖的。”
“膝盖?在男神面前就是用来碎的。换了我,连贞操都可以付出!就怕他不要。”江纯一不要脸地在电话那头流着口水:“你下次再有机会接触我男神,要么把我叫上,要么仔细替我摸摸,回头写三十页ppt发我。”
鬼使神差的,徐知宜在沈肆的腰上上上下下挨着摸了一遍:“腰还挺紧实的嘛。”
“你在干嘛?”沈肆又惊又怒,不知道她哪根神经又不对了。
“我同学让我帮她摸摸。对了,我同学是你头号粉丝。你应该认识,就是你故意把给她的电影票寄到我邮箱的那个!”徐知宜不动声色地威胁。
沈肆立即噤声,让徐知宜又摸了两把。
“到底是你自己想摸,还是想帮别人摸?”他卖力地蹬着车,恨不能嗖一下就到邓五的居酒屋。
“可以两者都有吗?”徐知宜认真地问:“还是你只想让我摸?”
“你可以闭嘴了!”
“说到闭嘴,我还有笔账没同你算!我有好几本书到哪儿去了?……”
明明才下过雪,空气冷得下一刻仿佛就会冻成冰。
可是,当徐知宜搂着沈肆,被他高大的身影护在后面,呼呼的夜风与她擦肩而过,她头一次觉得,其实冬天的夜晚也没那么寂寞了。
也许,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尝试做朋友。
刚撩开邓五烧烤店的粗布帘子,邓五那张油汪汪的脸,就笑眯眯地迎上来。
“徐教授——啊!”邓五一下就发现了徐知宜身边那个高大的存在。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把那个绵长的啊字,硬塞了回去了一半。并像小姑娘那样瞪圆眼睛,露出一个不置信的表情。随后眉眼一弯,几乎是谄媚地冲沈肆殷勤地笑到:“我马上安排!”
徐知宜正要说话,却见邓五已经风风火火地亲自挽袖子上阵,将放在门口的一盆发财树,利落地移到角落处徐知宜的老位子前面挡住。
“明儿,我再去买一盆,哦不,两盆,保证遮得更严实!”他习惯性地半躬着身体,原本就热络的迎客姿势,做得更是热情洋溢,一路将两人引到位置上,然后又远远看了看,仔细上前调整了一下发财树的位置,然后冲沈肆做了一个,您可以放心啦的表情。沈肆回身,大拇指与食指一圈,做了个ok的手势。
吃的东西摆上桌后,徐知宜惊讶地发现,分量比平日多出很多。
“邓五不会是gay吧?”徐知宜纳闷。
“你想多了!”沈肆用筷子敲了敲徐知宜的面前的餐盘:“上次他想请我合影,我推说下次。当时没想到会有下次。”
“自作孽。”
“这都是为了谁?”
“说正题吧!”徐知宜拿起桌上的烧酒瓶。
“有伤的人不能喝酒!”沈肆一把抢过酒瓶。
“你又不是我妈!况且我妈都从未管过我死活。”徐知宜冷冷瞥了沈肆一眼。
“你死了我怎么办?”沈肆脱口而出。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却同时击中了两个人的心脏。
原本嘻嘻哈哈的气氛,一下就尴尬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死了,我的赞助就白费了,我的角色就白……”沈肆窘迫地妄图收拾残局。
“算了吧!别编了。你这辈子都没当影帝的演技了!”徐知宜干脆地说:“要做朋友,你就说实话。除非你真的精神分裂了,否则一个角色,还不值得你处心积虑接近我。”
沈肆吸了口气——他知道她聪明,却没想到她不光聪明,还很清醒。
能够在他刻意地亲近之下,还始终保持理智,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他的魅力而丧失判断力。
对付聪明人唯一的办法是讲真话。
可是,段子手的鼻祖王尔德说过,缺乏真诚是危险的,但太真诚就会致命。
于是沈肆决定先说一半。